对赵良坤的凝视不以为然,只是……沈堂曜看向赵良坤的眼神突的锐利起来。
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敏锐于旁人,在来人一进屋的时候沈堂曜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赵良坤的不对劲。
一身衣衫虽是整洁,但隐隐还是有酒味和香味传来。只是那香……是云初秋身上的熏香味。
不用多想沈堂曜就猜到了当他们在会客厅的时候,赵良坤为何迟迟不到。
想到云初夏最后竟然嫁给了这种腌臜,沈堂曜严重不满越发浓郁。
真想……弄死他。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沈堂曜眉心蹙的更甚,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禁的紧握了起来,但是脑中却清明了片刻。
将不远处沈堂曜的情绪变动感知在心里,云初夏心里一默,半分都不知道沈堂曜怎么会突然杀意凛然又突然松了一口气随后……烦躁起来,没有多想云初夏只以为是因为赵良坤的那声冷嗤。
只是这样想着,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沈堂曜一向隐忍,这次怎就……
心里万分诧异,云初夏面上却是半分不显。
从文也没有那么敏锐的感觉,云长孟自然不知道身后沈堂曜的反应,只将赵良坤的情形看在眼里,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世子客气了。”
说罢,云长孟看向了自见到他们一直神色淡淡的云初夏,“云初夏,刚才你嫡母所说的你可听见了,你这样做不是置国公府于笑谈之中,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本来他是不想这件事扩大的,有辱国公府的名声,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既然赵连坤开口就是“岳父”“小婿”的,也没法开口赶人。
况且,同为男人,他能看不出来赵良坤刚才干了什么吗?!
对着自家人像个刺猬、油盐不进,嚷着非君不嫁,这就是她非君不嫁的人?识人不清,不听劝告!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不该不顾脸面的让自家堂妹做个洗脚婢,善妒!对着生父嫡母,不知礼数!私自带着闲杂人等入国公府内院,不识大体!
越想,云长孟越气,不等云初夏开口已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云初夏,将那些东西还给你嫡母,向你嫡母道歉!”
既是意料之外的又是意料之中的,云初夏低笑了一声,对着身后一直担忧不已的吉祥和如意说道:“你们先下去。”
“不信,她们不能走。”云初夏话音刚落,曾氏下意识喊出声,随机软了声音,“初夏一直性子极好,想必这次做下这等糊涂事也是受人蒙骗。况且初夏怎会认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依妾身所见,定是这两个丫头背后挑唆的。”
那个叫如意的贱婢竟然敢对她动手,现在还想跑?哼,休想!
云长孟淡淡的瞥了眼曾氏,一如之前的柔婉体贴识大体。
吉祥和如意自然是第一时间看向了云初夏。
在心底她们是希望能留下的,小姐待她们恩重如山,也不摆什么小姐架子,更没有动辄的打骂。
况且,她们也将小姐的处境看在眼里,国公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斥责小姐,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明面上慈爱大度,疼爱前夫人留下的孩子,实际上怎样她们都看得清楚,好不容易小姐出嫁,姑爷又……小姐苦啊。
两个丫鬟想着,眼神越发坚定,脚步更是丝毫未动。
“什么东西?怎么了?”慢半拍的也感受到云长孟的质问和气氛的诡异,赵良坤不禁愣愣的问道。
只是此时却没人理会他。
“挑唆,哈哈哈哈哈。”看到云长孟因为曾氏的话就微缓的脸色,云初夏轻笑出声,伸手拿起了那套茶具里的茶杯。
十指纤长,杯子如同一个玩具般被云初夏把玩着。
虽然最近几年云长孟略有颓然,但是在朝为官数十载,更是一府之主的国公爷,云初夏笑里的嘲讽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看到云长孟心里火气更甚,沈堂曜开口道,“云伯父,初夏自小就是极有远见的,堂曜觉得此事或许另有原因,况且伯父进门就将初夏一顿呵斥不听辩解,或许有些失了公正。伯父何不听初夏一言再做决定呢?”
再次听到沈堂曜为自己说话,云初夏心里一暖,眼底的嘲讽褪去大半,“父亲觉不觉得这个杯子眼熟?”
沈家堂曜虽是自小失去双亲宗族,但是一向是个极有主意的,云长孟淡淡颔首,只是语气里的不满依旧明显,“一个杯子而已,有何面熟之处?”
曾氏剜了沈堂曜一眼,在听到云初夏的问话时心一提,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而听到云长孟的话又骤然放松下来。
也是,总是这套茶具这个杯子是那个女人的东西,但是云长孟毕竟是个男人,哪个男人会心细如发的,连正妻屋里杯子用的何物都熟悉,况且那个女人也不过在国公府只待了一年而已。
想着,曾氏越发胸有成竹,“国公爷日理万机,怎会对一个杯子眼熟?”
云初夏冷笑一声,对这样的答案丝毫不显意外。
“如意,将我那盒茶叶拿来。”
很快,一盒茶叶被送了上来。
温杯、洗茶、冲泡,一系列有条不紊。
沈堂曜眉间一动,看向云初夏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越发痴了。
他记得,赵老将军是极喜欢饮茶的。
而与此同时,也有一人看云初夏看得入了迷。
因为泡茶的缘故,云初夏神色微缓,午后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恰好映在云初夏身上,肤白凝脂,细长的眉不是时下流行的弯眉,而是微显刚毅的剑眉,高挺的鼻,唇不点而红微微抿着,眼睑垂着,鸦羽般的纤长睫毛在脸上留下一弯阴影。
这个女人仔细看看还算勉强看得下去吧。
赵良坤如是想着,眼底的惊艳震惊也是明显。
看着茶杯里茶叶浮浮沉沉,原本干褐的叶子逐渐舒展,缓缓透出新春的绿尖,云长孟只像痴了,脑子里却浮现出另一副场景。
那个姑娘也是这样的,虽出身武将世家、性子直爽但每次泡茶时又恬淡如菊。
“父亲,尝尝。”待的茶香溢出,云初夏将杯子递给了云长孟。
清冷的声音唤醒了云长孟,云长孟微皱着眉将那只杯子接了过去。
入口干涩,待的茶水入喉一股甘甜之味则回味无穷。
明明跑了两杯,但是云初夏只递了一杯给云长孟,曾氏不满的皱眉心里嘀咕着云初夏的不知礼数,一边把手伸向了那个茶杯。
这里,虽然还有公主府的世子,但是论起辈分自己也是云初夏的嫡母,这杯茶合该自己用,
谁知在手堪堪就要碰上茶杯的时候,云初夏端起了茶杯,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茶水浇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