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骚的一句话,叫桌子上的气氛冷却下来,他一个倒腾古董的怎么跟人命还扯上关系了呢。
老骚的媳妇儿一听这个,眼圈红了,拍了老骚的肩膀一下:“好几年没见猫叔了,别一张嘴就说这样的晦气事,你们爷俩聊着,我再去弄俩菜。”
说完她转身走了。
老骚抽自己一个嘴巴:“你瞧我,咱们这么些日子不见,的确不应该说这些,来,先走一个。”
我能看出来,这两口子都是实在人,拿猫叔当真朋友,所以才藏着掖着。
猫叔不愿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骚,你跟我还弄这么生分,要是真拿我当长辈,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
老骚没言语,端起酒杯就要灌酒。
猫叔赶紧把酒杯抢过来,白酒撒了一桌子。
他瞪圆了眼珠子骂:“喝个屁,你想急死我是不是,不说明白了,这酒没法喝。”
老骚一脑门官司,垂头丧气的说:“别提了,简直倒霉透顶,这不前段时间我收了一个民国时期的八棱鹦鹉纹铜镜么,碰巧卖玩意儿的还是个老农民,不懂行,说是自家挖地窖挖出来的,问我能给多少钱。”
老骚看着猫叔说:“您也知道,民国时期的铜镜价值有限,我给了他五百。这也算是实诚价了,我岳父生前就告诫我,做人必须得对得起良心,咱们不卖假,不造假,不蒙事。也得对得起四悔斋的名头。”
猫叔点点头:“给五百确实不低了,你就是转手往外卖,撑死了也就是一千,这还得碰上不懂行的。碰上内行,估计七百拿下,多一个大子都不会多给。”
老骚挑起了大指,那意思,您老说的一点不差。
可我却着急了,他们光讲究古董,我根本听不懂啊,还是说说人命吧。
秋心比我还急,直接道:“老骚叔叔,您赶紧往下说吧,到底是谁死了,那个卖铜镜的老农民?”
老骚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一个买主。收购了铜镜之后,有一个老主顾看中了,这老头姓杨,家住县城郊区的刘屯,年轻的时候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回村后花钱当上了村主任,里里外外一把抓,人称周大拿。在刘屯里,只有他收藏古董,因为这种雅好需要用钱顶着,都没钱吃饭了,谁还倒腾这东西呢,说起来,也算是蝎子拉屎毒一份吧。”
“其实说句良心话,杨大拿是有俩糟钱没地方花,玩古董附庸风雅,他其实根本不懂,也幸亏跟我打交道,我不下手宰他,要是换做别人,早就吃了肥羊。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买走那面铜镜之后,第二天就死了,还是自杀。”
我吃了一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难道跟那面铜镜有关系吗?
猫叔道:“就算他自杀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干嘛担惊受怕,愁眉苦脸的。”
老骚一搓头发:“事情就邪乎在这儿了,杨大拿不是喝药自杀,也不是上吊,更不是投河,而是把那面铜镜边缘打磨锋利了,给自己来了个大开膛,然后揪出自己的肠子,把自己活活勒死的!”
猫叔腾一下站了起来:“用铜镜给自己开膛破肚,然后揪出肠子勒死了自己?”
老骚点点头,眼中写满了恐惧。
我和秋心对视一眼,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貌似这有些扯了,想要开膛破肚,用什么铜镜啊,刀子多好使。再者说了,肚子都打开了,干嘛还用肠子勒死自己,你听说过自己勒死自己的吗?
这一切的一切显然不符合常理,处处都透着诡谲恐怖,所以我暗地里思考,弄不好是碰上脏东西了,杨大拿不会这么想不开的。
不过看老骚的样子,貌似这件事也把他给扯了进去,不然不会大呼倒霉。
我问:“老骚叔,那后来怎么样了?”
老骚苦笑:“后来杨大拿的家人就报了警,毕竟这种事儿太邪乎,完全不像是自杀。可是警察来了之后,经过反复调查取证,根本没发现凶手的痕迹,也就是说,杨大拿就是自杀的。因为铜镜的缘故,把我也传唤了过去,录了口供。后来没我的事儿了,就把我放了回来。起初我挺膈应这档子事,谁也不想跟死人沾边儿不是,但是杨大拿的家人对我可不依不饶的,他们认定是铜镜有问题,所以杨大拿才撞邪似的自杀,要我赔钱。”
说道这里,老骚明显愤怒起来,桌子拍的啪啪响:“猫叔你也知道,我这人本分是本分,但我不窝囊,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去承担这个责任,我只是一个卖古玩的,杨大拿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杨大拿家里有钱,村里的亲戚也多,经常来这里闹,有一回还要砸我的铺子,幸亏报了警才吓跑了他们。但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扬言不拿出个章程,我就别在定州县城混了。所以一到了晚上,就有些战战兢兢的。”
说完,他不顾猫叔,拿了一个杯子,倒满酒,一口干了。
随后重重的把被子磕在桌子上:“大不了就干,我还怕他们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爱怎么样怎样。”
我的出来,老骚是真动了肝火。其实这事儿放在我身上也受不了,可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出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不然的话,吃亏的是自己。耽误不耽误买卖咱们不提,总是窝火,这身体也受不了呀。
猫叔赶紧道:“老骚,你稳当会儿,叫我想想。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
看猫叔的样子,老骚往前探了探身子,问道:“猫叔,你不会也认为那铜镜有问题吧?”
猫叔道:“我跟你说老骚,就算铜镜有问题,那也跟你没关系,杨大拿的死,显然有蹊跷,你年轻那会儿也没少接触邪乎事儿,应该都懂。”
老骚抿了抿嘴唇,有些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猫叔的本事,也知道猫叔不会乱讲话。
“难道我这倒霉劲儿还没过去?都人到中年了,又被脏东西给跟上了?”老骚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惧怕,一个劲儿的搓头皮。
猫叔一摆手:“你想的太多了,如果真是跟上了你,那开膛破肚的就不会是杨大拿了。所以说,即便有脏东西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老骚立马道:“可是即便有脏东西,也不会随便害人呀,猫叔你曾经跟我讲过,一般的鬼怪是没能力害人的,那些厉鬼害人都是有原因,总不能逮着谁害谁吧?”
猫叔摇摇头:“这种事不好说,看来想要解决这个麻烦,非得去杨大拿家里去一趟了。”
老骚一下站了起来:“猫叔,你憋趟这个浑水,杨大拿的家人都不是东西呢,咱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办。”
猫叔把空酒杯往桌子上一嗑:“屁话。这种事儿不解决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死一口子呢。搞不好还会惹祸上身,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家破人亡?”
老骚不知说什么好了,站在原地直咬牙。
我赶紧站起来说:“老骚叔,你就别纠结了,这个降妖伏魔是我们分内的事情,并且咱们也不是外人。况且你也有老婆孩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他们着想啊。”
猫叔冷哼:“就是。”
老骚点点头:“行了,我什么也不说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那明天咱们就去刘屯,查探个究竟。”
等他坐下之后,无意中看到了屋子里的大包小包,那里面都是古董。
“猫叔,你们这么多包都是什么东西?”
一提这个,猫叔有些不好意思了:“老骚,是这么回事儿,我在南方出了点事儿,钱花光了,所以就想拿这些古董,跟你这儿换点钱,之后我们还得去河南呢。”
老骚一听这个,立马瞪起了眼珠子:“猫叔,你寒碜我呢吧,你用多少钱说个数,怎么还跟我整这一套。”
猫叔赶紧道:“那不行,你也要吃饭的,我不能白拿钱。至于这些玩意儿成色都可以,你转手就能赚一笔,要是放着外人,我才不叫他捡这个便宜呢。”
老骚知道这是开玩笑,也没法拒绝了,拿着酒瓶子给猫叔满上,一句话:“全在酒里了。”
晚上我们都喝了不少,聊的也很热闹,深夜的时候,老骚媳妇儿安排我们住宿,别看铺子不大,但是铺子后面有院子,房子多的是。
第二天醒来,我脑仁儿都疼,心里一句话,这酒多少度啊……
猫叔比我起得早,收拾妥当了,就要带我和秋心出门。
老骚备了一亮面包车,拉着我们直奔了刘屯。
路上我就开始琢磨,铜镜一般是辟邪用的,可现在却闹了鬼,到底是什么样的鬼在作恶呢?这个鬼为什么要杀杨大拿呢?
伴随着我的思考,面包车驶进了村子,三拐两拐停在了一处高门大院外面,我下车一看,好家伙,六间北房,还是二层楼,全村就这么一处二层楼。
猫叔眯着眼睛来了一句:“难怪死了人,这阳宅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