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呀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但是等四下一看,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头顶上啥都没有,刚才只是一个梦。
我这心脏噔噔的跳,心里讲话,平白无故的怎么做开噩梦了?
这时卧室的房门开了,我妈披着衣服进来,问我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我特别的尴尬,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怎么能被一个噩梦吓成这样子呢?
我妈看我没事,转身又去睡觉了,我一看表才半夜三点半。
大冬天冷啊,我赶紧钻回了被窝,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张七窍流血的女人脸,就别提多渗人了。
后来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这张脸怪怪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又过了五分钟,我浑身一激灵,妈白勺,那个女人是王梦娇!
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回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昨天下午的事儿又涌进了我的脑海,猫叔占卦说王梦娇怀孕了,王平义愤填膺的回去验证,可这一去不复返,难道说王梦娇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不敢想下去了,掏出一道炼邪符,贴在了床上,然后睁着眼等天亮。
后半宿我就这么熬着,都说失眠最痛苦,我现在是全明白了。
好不容易听到公鸡打鸣,我一个跟头翻起来,急匆匆的准备去找猫叔。
等我刚进院子,就看到猫叔在院子来回踱步,手里的铁球唰唰转着,一脑门子官司。
嘿,这老家伙又琢磨什么呢,我走过去就打招呼,谁知道猫叔看了我一眼,理也没理。
我急了,一张嘴就说出了昨晚的噩梦,你猜怎么着,猫叔把手上的铁球一攥,格外低沉的说:“我昨晚也梦到那个女娃娃了。”
什么?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猫叔摇摇头:“这应该不是巧合,是在提醒咱们一些事。”
“什么事?”
猫叔抬腿就往外走:“去王平家看看就知道了。”
我带路,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王平家,但是一大清早,就有很多村民围住了他家门口,院子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就跟闷雷一样。
我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和猫叔扒开人群走了进去。
就发现院子里同样人满为患,在堂屋的门口,两条长板凳架着一扇门板,门板上躺着一个死人,盖着白布。
王平一个五尺高的汉子,哭成了一滩烂泥。
一边抽自己大嘴巴一边歇斯底里的哭喊:“娇娇,是爸对不起你,不应该逼你去打胎啊,不然你也不会走了绝路!”
旁边的几个街坊赶紧拉着他,一个劲儿的劝告。
我全明白了,猫叔算的不错,王梦娇真的怀孕了,但谁能想到,王平竟然逼她去打胎,肯定是王梦娇不愿意才自杀的。
王平看到了猫叔,就跟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跑过来揪住他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大吼:“都是你,都是算的鸟卦,要不是你,娇娇也不会死!”
他扬起手要打猫叔。还是我眼疾手快攥住了他的胳膊。
“王叔,是你自己找上门算卦的,猫叔算的也很准,现在你女儿死了,怎么能赖到他身上?”我急切说道。
王平愣住了,一下丢了魂儿似的,颓然的放开猫叔,低着头傻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噗通一声栽倒,掩面大哭,都把人的心哭碎了。
在场的村民无不动容,都可怜这对父女。一个村民低声跟我说:“梦娇这孩子不争气啊,没结婚就有了孩子,王平昨天都气疯了,就问孩子是谁的,可梦娇就是不说,王平一气之下就拉着她去县城打了胎,晚上八点才回来,这不,后半夜王平上厕所,就看到梦娇吊死在了房梁上,哎呀呀,那张脸憋的青紫,五官七窍都流血啊,老渗人了。”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都快炸了,这不就是昨晚噩梦里的画面吗?
难不成王梦娇自杀后,就给我和猫叔托了梦?但她为什么要跟我们索命呢,明明是她自己吊死自己的。
猫叔自从来了,一句话都没说,甚至在王平要打他的时候,连躲都没躲,一直在盯着王梦娇的尸体。
“我能看看她么?”猫叔沉声道。
王平已经被村民拉起来了,情绪稳定了很多,挥挥手同意了。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此事跟猫叔没有一点关系,并且还侧面证明了猫叔是很有本事的。
我跟猫叔走进了堂屋,掀开了白布,王梦娇安详的闭着眼睛,脸上依旧青紫,不过五官七窍的血迹都没有了。
我拿噩梦与现实对比,感觉特别的荒唐,也特别的不真实,心里除了恐惧之外,只剩下了叹息。这一个星期死了两个人,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
而猫叔观察的比我仔细,还伸出手推了推王梦娇的下巴,跟法医在检验尸体似的,就发现她脖子上印着一道非常清晰的淤痕,都勒出了血丝,皮肉也磨烂了。
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说句不该说的,既然是自杀,干嘛非得上吊呢,这多难受?
这时候就听猫叔倒吸了一口凉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发现在王梦娇的脖子两侧有各有一个掐痕,由于被绳子的淤痕覆盖了大半,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看到掐痕,我就出了一身白毛汗,这说明啥?
这说明王梦娇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掐死的,但关键是,这个掐痕只有婴儿的手掌大小。难不成被打掉的孩子又回来了?他来复仇了?
猫叔的脸色越发凝重,后来不知怎么的,一手翻开了王梦娇的耳朵,也不知在耳后看到了什么东西,反正他的瞳孔立马缩成了针芒。
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可等我一眨眼,这行字竟然消失了,就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走。”
猫叔转身离开了,走的特别快,几乎眨眼间就走出了院子。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一把拉住他:“那行字是指的咱们俩?”
猫叔点点头:“应该是吧。”
“那孩子要杀咱俩?”
猫叔给了我一个耳刮子:“跟孩子有什么关系,这是有人做了邪法,不然的话,随便打个胎就能变成厉鬼?那普天之下谁还敢打胎?”
我吐口而出:“你是说金牙贵的师傅?”
猫叔唰唰转着铁球:“应该就是他了,否则别人吃饱了撑得做邪法,损阴德?”
但他说完这话我就愣住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猫叔看我这个德行,就说:“废话,你杆子叔不就是被他害死的么,你以为我真是袖手旁观的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中邪咒?我之所以没挑明,是因为他被钉入狗牙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救了。而我趁着守灵的那三天,出去调查了一些关于你和你姑姑的事情,所以知道金牙贵死了,也知道他师傅叫血昆,在血衣门有些地位,擅长邪术和鬼道,现在正藏在暗处,伺机复仇呢。”
我骇然道:“你这都是从哪儿调查到的?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自有我的办法。”猫叔冷笑起来:“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在等他出现。你以为我留在村子里就是为了收古董吗?”
我彻底看不透对方了,听这意思,他是专门留下来对付血昆的。可一个收徒弟都要学费的守财奴,会有这种侠肝义胆吗?
猫叔忽然严肃了起来,告诉我一句话:“杀恶人即是善念。我这是在积德行善而已。”
说完话,他就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那复杂的情感,叫我不知所措,好像对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偏偏卡在喉咙里。
“那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历,你肯定知道的。”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而猫叔却变了脸色,嘿嘿一笑:“我去过你们家,你妈说,那块玉是你父亲留下的,就这么简单。”
这根没说一样,我反问道:“你认识我父亲?”
“你父亲是赶尸匠,我一个收古董的,八竿子打不着,不认识,一点也不认识。”
跟他说话真上火,总有一种无处使力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王平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嗓子都哭哑了:“猫叔,之前我多有得罪,您别往心里去。现在孩子走了,后事还得劳烦你跟明牙子一起操持。您放心,费用方面绝对少不了。”
猫叔收敛了情绪,就一句话:“后事我们包了,不要钱!”
我顿时觉得他高大了很多,但是心里装着血昆的事儿,我也高兴不起来。
你说因为我又添上了一条人命,说真的,要不是怕疼,非得一头撞死在这儿。
王平哽咽道:“说起来这都是娇娇自作孽啊,昨天带着她去打胎,发现医生的病例上已经有两次打胎记录啦,算上这次就是三条人命。并且邻居们跟我讲,娇娇经常瞒着我跟外面的小混混在一起,勾勾搭搭不学好,这三个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要是被我知道了,我一定宰了他。”
我天,竟然打了三个孩子了,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谁知猫叔却面色大变,赶紧掐动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最后他急声道:“糟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