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红两道残影交错,凌厉的攻势几乎将周围的土地全都变为一片焦土。
“真是难缠……”
维德后退一步,调整呼吸节奏。
两人一招一式皆是下了死手,朝着致命处攻击。
逐光黑色的机身上留下了几道焦黑的痕迹,那是能量光剑反复刮蹭留下的痕迹。
站在他正对面的夹竹桃也不遑多让,暗红色的机甲染上地上的尘土,变得灰扑扑的。
此时两人拉开距离,形成对峙之势。
“我倒是不知,联邦的上将大人何时对一个奴隶这么上心了?”
泽菲尔神色幽幽,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奴隶?你叫他奴隶?”
听了这话,维德更是怒不可遏,犹如临头浇了一桶汽油,怒火直烧上心头。
“他可是我买下来的奴隶……”
泽菲尔本就厌恶维德觊觎他的人,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于是故意激怒道:
“作为主人,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你——”
一剑狠狠劈下,几乎要把地面都劈成两半。
泽菲尔冷笑一声:“上将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
“从各种意义上,这个人都是属于我的。”
“轰——”
逐光脚下的地面应声而碎,生生塌陷了几寸下去。
维德的呼吸乱了几分。
“上将,冷静——”
逐光见维德的脸色已经黑得不成样子,周身气势更是低沉得吓人,连带着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只能出声劝阻道。
泽菲尔顺势近身上前,机械手臂握拳,狠狠打向逐光。
风驰电掣间,一枚电子光炮拖着长长的尾巴,疾驰而过。
“砰——”
直直打向夹竹桃的胸口。
光炮巨大的冲击力让暗红色的机甲猛地向后倒退而去,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墙面上。
高大的墙面如同蛛网一般裂开,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缓缓而至。
维德和泽菲尔抬目望去——
有着一头灿金色短发的青年一手插兜,一手拎着电子光炮发射器,踱步走来。
“泽菲尔……”
烟尘散去,金发青年抬起头,露出锐利的眉眼,锋芒毕露:
“我来,找你算账了。”
“哥哥……”
维德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与他的两位父亲。
没有听见维德的喃喃自语,乌尔苏抬起手,对准暗红色机甲的方向又是一记重炮。
看着乌尔苏冷冽肆意的模样,泽菲尔一时忘了闪避,又受了一记重击。
再次被击中,夹竹桃肩膀处的金属护甲几乎裂开一道缝。
同样愣了神的维德被这一声巨响震得思绪回笼,纵身来到金发青年面前。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远处,终于发现乌尔苏逃跑的守卫们正在赶来。
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乌尔苏扔下沉重的电子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一堆废墟中的暗红色机甲。
“我们走吧。”
泽菲尔缓缓站起来,满目阴沉,深深凝望着乌尔苏的身影:
“不准走!”
阵阵刺骨的冷意从脚底一路向上,蔓延到心口。
泽菲尔忽地呕出一口鲜血。
鲜红色的血色绽开,如同那片夹竹桃林,艳丽而残忍。
乌尔苏脚步不停,径直向逐光走去。
擦过嘴角的鲜血,泽菲尔嗓音沙哑,暴虐与狠厉在他的眼中交织、翻涌,犹如毒蛇锁定了猎物,透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厉声道:
“我不准你走!”
金发的青年没有回头,缓步走到逐光的身边,走入维德为他打开的机甲。
“我会找到你的——!”
“你别想离开我……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泽菲尔伸出手,睁着猩红的双目,试图抓住那道决绝的身影。
过于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几乎要落下泪来。
“泽菲尔大人——”
守卫赶到泽菲尔身边,惊呼。
“不要管我,给我追上他们!”
阴冷低哑的嗓音从暗红色的机甲内部传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乌尔苏坐在机甲的副驾驶,维德的右手边。
“我……”
尽管心中默默想过那个画面千百遍,但这猝不及防的见面还是令维德有些手足无措。
面对千万人的敌军也丝毫不惧的联邦上将大人,此时难得生出了几分无措与紧张的情绪。
“我叫维德·沃斯,联邦的上将。”
心中默默组织了一遍不同的开场白后,维德一开口,还是干巴巴地自我介绍。
乌尔苏奇怪地看了一眼看起来有些紧张的维德:
“我知道。”
他的消息到也还没有滞塞到认不出这是联邦赫赫有名的上将大人。
“乌尔·苏。”
金发青年伸出一只手:
“很感谢你……”
维德睁着那双碧绿的眸子,盯着乌尔苏,犹豫着开口:
“哥……”
乌尔苏向来平静冷淡的脸难得愣怔了一下,面露不解:
“你……叫我什么?”
“我知道这或许有些难以理解。”
开了这个口,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维德闭了闭眼,开口:
“你是我的两位养父的血缘关系上的孩子。”
“也是——我的哥哥。”
见金发青年垂着眸子,陷入沉默,维德顿了几秒,从随身携带的文件中抽出那份特意用牛皮纸袋包裹好的,递给乌尔苏:
“你是第D101号……对吗?”
乌尔苏轻轻皱起眉,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抱歉。”维德捕捉到了乌尔苏的神色变化:
“那天,我采集到了你的血液,经过基因检测后,你确实是……”
乌尔苏放下手中的文件,重新递还给维德,语气平静:
“抱歉,我不需要。”
维德愣了愣:“什么?”
“我说,就算我有亲生父母,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了。”
金发青年站起身来:“如果他们想要见我一面,我无所谓。”
“不用因为愧疚而怜悯我。”
维德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薄薄的纸张:“我……”
他忽然意识到,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该说些什么呢?
愧疚是真的,怜悯也是真的。
“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要到达联邦的地界了。”
一道电子女声适时地插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逐光继续说道:“上将,希望您不介意我的一个小小建议。”
温柔知性的女声很好地抚平了维德心头升起的紧张不安的情绪。
“你说。”
“或许您可以先以朋友的身份邀请苏先生到首都作客?”
维德眼睛一亮,看向乌尔苏。
在维德暗含期待的目光下,乌尔苏轻轻叹了口气,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