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荣丸被沈莞配出来了。
周成军拿到成品时,又激动又忐忑,激动是一生中的大难题即将解决,有点难以置信,忐忑的是,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白高兴了。
这么想着,他再三确认,沈莞肯定地道:“一个星期,阿姨就可以行走了,但是要坚持一个月的康健,所以行动自如是要些日子的。”
下地行走?
仅仅这四个字就是如此动听。
时烈夫拍了拍好战友的肩膀,由衷替他高兴:“这是大喜事儿,横竖一个星期,就能有个结果。”
“嗯,嗯。”周成军,“我是高兴得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回望着时烈夫,眉眼间露出一丝松弛,认真又严肃道:“我已经老了,没有了战意,不适合待在大军区,这摊子要交到你手上了。”
“那可不行,你才50多,正是大好年华,怎么就萌生退意了?”时烈夫不赞同道。
周成军摇头:“一个军人,一朝生了退意,就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他想着就这么带妻子过一生,死就死得壮烈。
可沈莞让他抓住了手中线,令他萌生一种希望,与妻子携手过平淡日子的愿景。
时烈夫以为他一时兴起,并不拿他的话当真。
但——
三天后,周成军爱人的腿有了知觉,紧接着她僵硬的腰也动了,在沈莞针灸和热敷,还有推拿的协助下,在第七天奇迹降临了。
躺在床上多年的偏瘫患者,没有任何前途可展望的她,双脚直立落地,竟然能够站上30秒……
那一刻,周家人发出激动的爆鸣声。
前来“参观”的军区干部,还有家属院里的亲朋好友,一个个对沈莞竖起大拇指,直接给她贴上“神医”的标签。
哪怕她一再推脱,说功劳在花棠,众人只当她是推脱之言,并不以为真。
哪怕知道实情的周成军,也没多解释一个字。
花棠心智还不成熟。
她娇嫩的肩膀,扛不动这么沉甸甸的大旗。
不管是出于对花棠爱护之心,还是对沈莞这个聪明人的有意栽培,他都觉得这样的局面是最合适的。
沈莞有意无意推他出来挡时,他拍了拍她肩膀:“丫头,你是有实力的,尽管药材不是你发现的,可没有你的配方,也做不出养荣丸,你担得起这个名望。”
“周叔叔——”
“好啦,我已经向军区提出调离大军区的申请报告了,很快,烈夫会接手我的工作,到时候烈夫的位置会成为所有人展望的。我会托烈夫照顾你,放心吧。”他道。
沈莞面上惊讶,心底倒是不以为意。
这个局面,她早早就知道了。
周成军是时烈夫上升的阶梯,时烈夫是秦北越的……环环相扣。
最后退下阵的一定是周成军。
所以,她一早并没有找上周家……
不过这个消息对时烈夫和秦北越而言,不可谓不震惊,不遗憾的。
周成军是个极为厉害的将领。
熬过这九年的苦难岁月,顺利走到今时今日,若没有他一路的守护和指引,他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以秦北越这野烈的性子,闯出泼天的祸端,没有被甩入尘埃,回回都是周成军将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他一走,秦北越感觉心里空洞洞的,像缺了一块儿。
时烈夫杀过去,想劝他,可惜调离的文件都下来了。
一切都成定局。
临走前,周成军找时烈夫和秦北越谈了很久。
他将局势大概分析了一遍,又对两人道:“你们也看见了,目前粮食紧缺,乡村的老百姓多有饿死的,尤其是靠近南方,与邻国交界的地带,山势高峻,良田不多,又常有水患,这战争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但生产也一样重要,缓解灾情迫在眉睫了。”
谁能挑起这个重担,自然由得力之辈接替时烈夫的位置。
他拍了拍秦北越的肩膀:“你要放开思维,竭尽全力去想办法,替大众解决难题,替组织分担重担,这才是好男儿该有的志向。”
“还有你,烈夫——”
寻常日子,时烈夫与秦北越捆绑在一起,情有可原,但往后他再升一级,要考虑的就得更全面,顾虑的也更多。
可不能像往日那样放纵了。
到时候害了他时家,也会拖累秦北越这个好苗子。
分别时,花棠托着个大大的麻袋,一步一走,一走一坑,拖拽到周成军的跟前,丢在地上:“这个周老头,我丈夫说了,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种了很多很多崽崽,送给你了。”
棠宝从不小气。
以前卖绿植星球,她会附赠很多珍稀的花,一送就是整整10朵,在星际可是了不得的宝贝。
在场的人个个都忍不住发笑。
她一个傻子,还能送什么珍贵的东西不成。
“丈夫,棠宝手酸了,你帮棠宝丢他的四滚轮的小破车上呀。”花棠点了点拉周家人离开的军用卡车。
周成军哭笑不得。
他这几天忙东忙西的,指挥这个,劝说那个,倒是把花棠这个小活宝给忘了。
“你送周老头什么?”他打趣道。
“老头,你没长眼睛嘛,不会自已看呀。”花棠抱着手臂,一脸骄傲,凑到秦北越跟前,就等着丈夫夸她能干呢。
“哈哈哈,好,好,等我上车了再看。”周成军乐了,大笑不已。
以后军区不缺笑声了。
只是,等他坐上车,远离了众人视线后,秦北越笑着问花棠:“你送了什么,一大袋子的,看着不少大家伙。”
“嗯,没错,我棠宝是个阔气的,丈夫喜欢的人,棠宝也喜欢呀,自然不能小气巴巴的。”花棠回首就搂住男人的脖子。
秦北越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不以为意……
他俩身后的沈炼见到这一幕,瞬间脸颊爆红,忙加快步伐,一路迈着大碎步跑了。
而车上周家人不知道花棠这个呆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打开了麻袋。
“军长,军长,好多人参,灵芝,何首乌,天麻……啊啊啊,全是珍稀的药品,这么多,不会是假的吧?”
周成军也坐在车斗里假寐,延缓心中不舍。
等他听到这番话,顿时凑过头来看向麻袋,见到里头满满一大袋的珍稀药品,顿时心惊肉跳。
这丫头真的……挺邪门。
他不由想起沈莞的话,又想起情绪极为内敛的她,在遇到秦北越时,唇角勾起的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咯噔。
他的心猛然颤抖。
啪。
他拍了自已脑袋一巴掌,埋怨道:“周成军啊周成军,人人都说你是个老狐狸,没想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忽悠了。”
沈莞藏得太深了。
她从没表露对任何人特别的情感,哪怕是秦北越。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沈莞内心隐藏的小悸动……
这下,小活宝有劲敌了呀。
不知道是福是祸。
她这小傻瓜能不能抵挡得住沈莞的明枪暗手。
周日,军区大澡堂子。
秦北越实在受不了,他拖着花棠的手,生拉硬拽:“今天说什么也得去澡堂洗个澡,非去不可——”
“不要,不要,棠宝不要洗澡,棠宝怕水。”花棠又踢腿,又拽胳膊,弓着腰背极力挣脱。
“咦,秦团长,花棠,你们也洗澡呢。”沈莞双手托着个乌木盆,嘴角挂着一抹笑,礼貌地打招呼,“我们都是女人,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