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讨好地把南欣按坐下来。
“这个屋里只有为娘和你,我们母女说说,外人又不会知道。”
“娘,这种话,今后不要再说。”
“娘知道啦知道啦。”
“娘这不是心疼你嘛。”
“你看当初,皇上都没指名道姓,凭什么人人都理所当然认为,尚在襁褓的南妗,是未来的皇子妃?”
“这些年,老太太一心想要把此事压下去。”
“外面那些夫人,都道南妗是去外庄养病。”
“只有爱看热闹的小辈,闲暇之余相信南妗是真的出手害你和瑞儿。”
坐实南妗心如蛇蝎,皇上的想法肯定会有所改变,说不定这门亲事就黄了。
南老太太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几年也没少敲打秦氏。
秦氏不甘心,私底下没少和南欣抱怨。
南欣的脑子很乱,不想再听秦氏的这些算计。
闭上眼,想要放空脑袋,所有思绪被搅成一团浆糊,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娘,过去的事儿,就真的让它过去吧。”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提二妹妹害我和瑞儿之事。”
“就按祖母的意思,让所有人只记得,二妹妹是去外庄养病。”
秦氏不情愿。
“娘,您知道了没有啊?”
“您要是一直揪着过去的事儿不放,你让我和瑞儿怎么办?”
“知道了。”
秦氏对南欣真的是无可奈何。
请帖已经送到宫中,交到南妗手上。
【有点赶鸭子上架啊,要不要参加?】
“你出关了?”
【嗯,出来转转,透透气。】
【这位太后怎么回事儿,你在皇宫住一个月了,还像脆皮,一捏就碎。】
“太后身子亏虚很严重,可能跟年轻时失去过两个孩子有关吧。”
【按照这个速度,你可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白云镇,过平静日子哟。】
【照我说,你不如直接留在京城。】
【京城来钱快,越快积攒足够的功德,我就能越快离开。】
“你上次说,我所见到的神奇之境,是困住你上千年的牢笼?”
【想不到吧,我已经上千年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
【南妗,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了吧,带我出去,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南妗:“……”
【好了,透气完毕,我要回去闭关了。】
【有事儿叫我,叫不来的话,那就随机应变吧。】
【要是缺钱,把秘方全卖了。】
【不过全卖了,功德也还是不够。】
“难怪你从未建议我一次性卖掉所有秘方。”
……
开春之后,太后的身子没有寒冬时那么反反复复,南妗只需要每三日给太后检查一次。
太后没有催她出宫的意思。
她自己觉得住在皇宫多有不便,正想出去找家宅子,租上那么一段日子,天上的大馅饼正好砸到她的头上。
皇上御赐一座宅子,在云花巷。
云花巷属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各种商铺酒楼,闲玩取乐之地,也有寻常百姓聚集的闹市。
南妗的包袱只有小小一个,她亲自驾马车到达云花巷,推开门进去,是又大又敞亮的院子。
东南西北四个位置都有厢房,灶屋在院子南侧。
屋内陈设一应俱全,漆色很新,有重新翻整的痕迹。
这么大个院子全部完成,也得大半个月,难道是她进宫不久,皇上就想好给她什么赏赐了?
南妗没有再多想,把自己要住的屋子收拾好,出去吃点东西。
回来京城这么长时间,南妗还从来没出去好好逛过。
儿时最喜欢的一家馄饨摊已经建起一家面馆。
一个卖糖葫芦的妇人也不见了。
卖糖人的老爷爷还在。
南妗心中一喜。
“姑娘,买糖人啊,你看看喜欢哪个?”
“如果不喜欢这些,我还可以给你现做。”
“老爷爷,我可以自己做吗?”
她以前见过有客人亲自动手,不知道现在还可不可以。
“可以,姑娘,我这就把位置给你摆上。”
老爷爷热情的摆好桌椅,又拿出糖浆,在一旁指点南妗。
看到的时候想亲自动手,真的坐在这个位置,一时间竟不知道要画些什么。
“老板,我也要画一个糖人。”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靠近。
“景霄?”
“南妗,好巧,我也想画一个糖人,一时不知道画什么,不如你给我随便点一个?”
老板的动作很快,又摆出一个位置,景霄自然地坐在南妗身旁的位置。
“南妗怎么会了解你一个男子喜欢什么,不如我给你点一个?”
又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
叶寻一身花色的衣裳,扇子摇摇摆摆,三月的天,也不怕冷死。
看到叶寻,想到还有一个人,南妗的心情极为复杂。
刚开始恢复记忆,知道骆沐风是小舅舅,他来到白云镇只为找简雪。
两人面对面,他却能隐藏所有情绪,当她是陌生人。
她对骆沐风有些怨言,很快也就释然了。
骆大娘子,南家的先夫人,早逝。
与她双生的妹妹,便是顾昭的母亲。
不知是不是双生的缘故,骆二娘子自小体弱,多年调理也不见好转。
顾大人娶她,是顾老夫人逼迫。
实际上,骆二娘子进门之前,顾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已经生有两儿一女。
骆二娘子在顾家的生活可想而知。
生下顾昭之后,缠绵病榻,没法子为在骆家艰难讨生活的骆沐风撑腰。
她用不存在的夫妻情谊,请求顾大人把骆沐风接出来,送出京城,平静生活。
他长大后是要过潇洒的普通人,还是回到骆家,争取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随他做主。
他们三姐弟是一母同胞,姐姐走了,她油尽灯枯,总得保住母亲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骆沐风是十五岁回到京城,那时候南妗才十岁,不常见面,舅甥感情并不算太深。
顾昭……化名成叶寻,受伤出现在百家村,是巧合还是想找到她,她也不想深究了。
她还是骆大娘子之女的时候,他们都没与她相认。
如今她知晓自己和南家,和骆大娘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更不必纠结这些。
再次见到叶寻,心境好像也更坦然。
“叶寻。”
她打招呼。
叶寻没计较她的称呼,用扇子轻轻点她的头。
“如果早知你回到京城,我就不在外面耽搁那么长时间。”
南妗挑眉,“若真有缘,总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