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芙娘笑容满面:“巧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上成老太爷的,成老爷您有所不知,我这几个孩子天赋愚钝,我还怕真找个名师来,孩子们会把先生气到呢。”
成老爷:……
他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
他爹曾经位列三公,官拜御史大夫,怎么不算名师大儒呢?
但刚才他刚把老爷子富贵闲人的称号抬出去,这会儿也不能收回。
何况,老爷子的真正身份是绝对不能告诉肖神医的。
无奈,他又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肖神医,不是在下不答应,实在是,您也见过我爹本人,他年纪大了,哪有这么多精力来带孩子?”
“不过肖神医放心,您是我成家的救命恩人,无论您提什么要求都行,我现在就找县里以及府城的名师过来,一定能让孩子们得一良师。”
找谁都行,甚至动用点儿以前的关系给你找国子监退下来的先生都行,但你惦记我家老爷子成不?
本以为,他这话出口了,肖神医哪怕再看不懂眼力见,也该知难而退顺其自然了。
没想到。
“成老爷,您当我今日为何会上门?之前给成老太爷解毒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心气郁结,定是忧思过度。”
“这种情况平日不显,但实则,还是相当危险的,如有外界关系调整最好不过,比如说陪陪孩子们,或是看看书念书温故而知新什么的,不然我也不会贸贸然提出这话。”
她一脸的煞有介事,说得像真事儿一样,让成老爷都绷不住了。
我家老爷子要是有那时间,不能给我自己家孩子当先生吗?
自家的一堆孩子都顾不上了,怎么就非要上你家去呢?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在心里吐槽,面上是半点不敢体现出来的。
这位肖神医的医术在整个青阳县,不,应该说是整个府城都无人能及。
且不说大梁朝有没有能与她一较高下的大夫,就说太医院,那就不一定有。
昔年,他老爹的身份地位在那,没少请太医把脉,蛊毒既然是那时候种下的,为什么太医没把出来?
这也是肖芙娘强人所难他却没翻脸的原因,有本事的大夫,只能敬着。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拒绝,就听前头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哦?肖神医所言可为真?”
成老爷一愣,脱口而出。
“爹?您怎么来了?”
假山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缓步而出,冲肖芙娘微微拱手。
“多谢肖神医上次救我一命。”
当时的惊险他数次听家人提起,若不是有眼前这女子在,自己怕是那天就该死了。
肖芙娘也跟着回礼,按道理成老爷子的辈分和身份摆在这,用不着跟她一个大夫行礼
不过是因为她救了对方。
但同时,她自己的礼节也是要保持的。
“肖神医乃我成家的恩人,不必如此,肖神医,不知你刚刚说的话可为真?”
“成老太爷问的是哪一句?”
成老爷在心底暗自撇嘴,还能是哪一句,当然是你说他心气郁结忧思过度的话呗。
“你刚刚说,我肝气郁结,忧思过度?”
“是极。”
成老太爷却缓缓摇头:“这就错了,我一闲散老儿,心里只有吃喝玩乐,并没有什么忧思过度的情况,你是不是看错了?”
自从辞官归隐之后,他就收了面上那些情绪,连带着日子也过得越发舒松了,极少有人说过他有这个问题。
那些大夫来诊脉之时也没有。
肖芙娘只笑看着他:“成老太爷若是这样想心里舒服些,那这样想也是可以的。”
成老爷:……
成老太爷:……
扯什么呢?这老爷子单从面诊上看,肝气都快堵死了。
再不调理,就算没有这蛊毒,两三年内也必因忧思过重而死。
成老太爷想了想,问肖芙娘,“按照你说的去给你看孩……不是,去给你家孩子当老师,你就能帮我治病了?我不去就不能吗?”
“当然不是,实际上我上次来这里,老太爷您的身子骨还算可以,至少不像现在琐事烦身,足以可见这几天您的心情不是太好,这对于肝气郁结的患者来说却是大忌。”
“我身为医者,能给您做的只是开药调理身体,但这病的主要根源在您心里,不换个环境是不行的。”
成老太爷眼尖地抓住了重点:“换环境?怎么说?”
“那就是另一套治疗方案了,届时我会安排老太爷换个环境居住,每日里除了教导孩子识字,就是种种菜,钓钓鱼,见见老友,上山采采药什么的。人一旦换了环境不想那么多,郁结的肝气也就散了。”
没错,她存的就是把成老太爷拐去靠山村的心。
靠山村离八里镇都很远了,更别提离青阳县了,天天送孩子来回,孩子也顶不住。
“什么?你还想要我爹种地采药?”成老爷嗷地一声叫出来,这位肖神医可真是大胆啊!
要不是她后面这段话,他差点以为对方是知道老爹的身份,想着带走他好说动他了。
成老太爷倒是很感兴趣:“哦?种地?钓鱼?采药?那不是帮你干活吗?”
说实话,他还没干过这些事。
但听着,竟然也有点儿意思。
“老太爷此言差矣,这怎么就是帮我干活呢?您自己种菜种瓜,自给自足,明明就是给自己干活啊!”
肖芙娘看出来了,这位成老太爷虽然少年时期经历过家族败落,但没吃过多少苦。
看那眼睛亮的,很明显跃跃欲试嘛。
成老爷嘴角一抽,什么叫自给自足?他们成家这么大的家业,就算老爷子去了乡下,那每顿想吃香的喝辣的不也抬抬手的事吗?
不对,老爷子明明可以在家过清闲日子,干嘛要跟她去那鸟不拉屎的小破村子?
经过肖芙娘的这一通话,他已经明白了,这肖神医所说的换环境,绝对就是去她所在的那个村子。
成老太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现在没把注意力放这身上,而是放到另一条说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