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追的。”听过一曲，烛伊喃喃出声。
是，夜阑可以去追，以夜阑和夜十四的性子，他也一定会去追，因为心里的人，因为心里的追寻，因为心里的念。
没有什么是值得夜阑放下沐汐的。
“是啊，如果沐汐公主没有和亲。”夜十四苦笑，她摇头，将脸颊上满满的泪水抹去，如果沐汐公主没有嫁给别人，哪怕是丢下性命，夜阑都会把沐汐抢回来！
可偏偏……
不管是为了保护也好，害怕他冲动也好，她都不该用这种方式阻拦！
夜十四咬牙，一掌打在了自己腿上。
烛伊心痛，却是更加的不解。
——听说……苍龙七宿的心月狐大人的灵府与不老梦灯使烛伊大人的虚里可以永保容颜。
烛伊再次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极其的乱，她有些看不懂所有的人了。
突然，她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恍若乱麻一般，在心里揉捏不停，烛伊深吸一口气，回眸看向沐汐所在的国度。
沐汐……
夜阑……
“哥哥不要！”突然，夜十四大叫一声，只见夜阑突然出现，指引着翻飞的碧色蝴蝶向着烛伊攻击而去。
烛伊猛的回过头去，本能的提起灯凝聚力量，有光束自手中的提灯飞出，和那碧色的蝴蝶相撞，烛伊猛的倒退几步，抬眸看向夜阑。
夜阑侧立在岚山山顶，此时还是夜半，明月高悬，在他的脑后留下一层光晕，冰凉的光辉散落在他的眸子里，凝聚成一层冰色的雾。
他静远，皓远，让人无法接近。
此时的他早已为了之前的风度，他的眸子里满是肃杀，一头长发尽数化作雪白——苍凉、悲婉、浩瀚、悠长。
他的衣在夜空中翻飞，无数碧色的蝴蝶化作无穷的杀机，围绕在他的周身，他狠狠的盯着烛伊也，狠狠的盯着夜十四。
“哥哥……”夜十四的声音轻颤了一下，她抬步想要上前，却被烛伊伸手拦下。
她有一种预感，一旦夜十四上前，就会被夜阑杀死！夜阑……他变了！
“灯使大人，知道的太多不好。”夜阑冷笑着开口。
烛伊耸耸肩，假装无所谓的模样，看向面前的人：“山神大人不是想要我的虚里么，我知道多少并无所谓吧，毕竟我只是你盘中的食物而已。”
“还真是有觉悟的很。”夜阑似是很欣慰，他微笑着点头，抬手一扬，有碧色的蝶凭空化形，向着烛伊冲来，“作为食物，只需要等着被杀死就好了！”
烛伊没有想到，战斗会开始的如此之快，蝴蝶飞来的速度之快让她无法凝力将它打开，只好在心里快速念动口诀，在自己和夜十四身边结出结界来！
那蝴蝶恍若利刃，在结界周围不断切割，最后炸裂，烛伊不由得再次后退，没有办法挡住，只好逃走！
“走！”烛伊抓住夜十四的手臂，却被她挡开，夜十四不可置信的后退，她大睁着眼睛，咬紧唇瓣，眸子里满含着泪水。
“不！我不相信哥哥会杀我！”夜十四大叫。
尽管夜阑现在已经大变，可她还是不肯相信，那么美好的哥哥会变成杀人的恶魔，更不可能相信，她的哥哥，最爱她最疼他的哥哥会送她去死！
夜十四回眸，看向夜阑，大叫道：“哥！我是十四啊！”
“哥！沐汐姐姐不在了，你也不要十四了么！”夜十四的声音极度哽咽，带着哭腔，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变成这样！
是！
沐汐的离开对夜阑的打击是致命的，夜阑黑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沐汐是可以让夜阑笑，让夜阑哭，让夜阑发狂，让夜阑放弃一切的人！
可是……她还是不相信夜阑会连她都想杀！
“夜十四你冷静一点！”烛伊大叫，不顾夜十四的阻拦强行拉住她让她看向自己，“你冷静一点！”
“夜阑现在的状态，根本分不清你是谁！”
“不……我相信哥哥！”夜十四伸手，企图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却被烛伊抓着双手阻拦，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固执的看向山顶处的人。
在月光深处的那个人啊……不管怎么，她都是自己的哥哥啊！如此沉重的伤害，她必须陪他一起！
夜阑看向夜十四，她的悲伤在不断感染着自己，可他却不知所措，那个人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夜阑抬手，摸向自己的面颊，虽然有幻术遮挡，可他还是可以触碰到那下面狰狞的皮肤，血肉在不断模糊腐烂，他的身上早就没有了从前的凤仪。
他早已不是那纵横于天地间的大妖，早已不是那山间风月一般的山神，他正在经历的，是他自己无法阻拦的东西——天人五衰！
他的身体正在所有人都没感受到的情况下渐渐衰败！
他看向自己的周身——那原本雪白的长袍上染满了污秽，是他如何清洗都清洗不掉的，他的长发从原先的雪色变成苍白，已极度枯槁，体臭便身，汗水不可遏制的淌下，将他的衣袍浸渍！
衣服垢秽。
头上华萎。
腋下流汗。
身体臭秽。
不乐本座。
夜阑深吸一口气，他抬眸看向烛伊——不管怎样，他都必须要杀死烛伊！因为只有她的虚里和莫之恒的灵府才可以阻止他身上天人五衰的征象！
想及此，夜阑的手就动了，碧色的蝶快速逼近，夜十四彷徨无措的看向那些蝴蝶，直到烛伊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
“……烛伊？”夜十四看向身前拼力护着自己的人。
烛伊拼尽全力凝聚起身体里全部的力量，组成屏障挡在她的身前，虽然大多数的蝴蝶都破碎凋零，可却也有无数的蝴蝶变成锋利的金属穿透屏障刺入烛伊的手臂。
“只是这点程度完全没有问题的。”烛伊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她回眸看向身后明显吓到了的夜十四。
“你哥哥还有的救，为了救他，我们才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夜十四一愣，有泪水从她的眼中涌出，烛伊来不及等她感动，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忙拉住她的手顾不得身上的伤快速跑走。
夜阑蹙眉，召唤出更多的蝴蝶。
为了躲避，烛伊拉着夜十四走近岚山的丛林里，那里视野不佳，可以让夜阑晚一些找到他们！
只要多一些时间，莫之恒就多一份找到他们的可能！
只要莫之恒在，就一定可以治住夜阑。
坚定了这种想法，烛伊拉着夜十四逃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可那些蝴蝶似是不受丛林的影响，她们的速度很快，绕过了所有的树。
“轰——”
爆炸声不断的在身旁炸裂，破碎的石块形成一层沙土凝聚的雾，剧烈的声响不停出现，脚下的岚山都在不停的颤抖。
又是山火！
蔓延的，无边无际的，让人恐惧的山火！
烛伊在心里暗惊，这些蝴蝶不受任何的控制，她们可以完全不受任何阻碍的像狗一样找到自己！
“可恶！”烛伊咬牙，握紧手里的提灯。她回眸隔着层叠的树林看向山顶上的夜阑——要拼一次么，可她……
夜十四深吸一口气，同样召唤出碧色的蝶，不同于夜阑的，她的蝴蝶围绕在两个人的周围形成一层结界。
“只要我的结界在，夜阑哥哥的蝴蝶就找不到我们了。”夜十四看向身侧的烛伊，她也是小鹿男一族的神灵，对于夜阑的法术她自然也熟悉。
可让她用夜阑交给的法术对付夜阑，着实难为她了。
“难为你了，十四。”烛伊深吸一口气，“抱歉。”
夜十四摇头：“不，我在救你，也在救我自己，更是在救哥哥。”
烛伊哑然。
许是太久没有听到爆炸声，山火绵延的噼啪声和满山星点的绿色告诉夜阑那两个人并没有死。
而此时停止攻势，只有一种可能——夜十四出手了。
夜阑冷笑，忽的开口扬声道：“十四，你要和哥哥作对么。”
夜阑的声音里还掺杂着往日里的温柔，他微笑着看向一切，脚下踩着那些碧色的蝶，一步步向前走。
他的目光极其冰冷，抬眸巡视些山火下所有的一切，夜十四的能力不如他，发现他们不过是迟早的事。
“十四？”
夜阑轻笑两声，道：“怎地还这么顽皮，都多大了，还和哥哥玩躲猫猫？”
夜阑的声音很是柔和，却如同鬼魅一般不停深入至夜十四的内心，她不由得有些紧张，烛伊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已示安慰。
“别慌。”烛伊抬眸，看向逼近的夜阑。
“呵呵呵，让哥哥找到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育才是。”夜阑的声音低沉沉的可怕，让夜十四不得不紧张。
她吞下嘴里的唾沫，有汗水不停的落下，将她的衣裙打湿，夜十四深吸一口气，嘴唇和面色都有些发白，心跳如擂鼓。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胳膊酸疼得可怕。
“我发现你了！”夜阑的声音突然提高，十四不由得一惊，阵法猛的碎开，徘徊在周围蝴蝶快速围上，烛伊迅速上前将夜十四推开！
“不要！”
“锵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