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大人,你这次是真的高啊,老夫佩服,佩服!”
长孙无忌府邸,房玄龄满脸感慨的举杯与长孙无忌对饮。
长孙无忌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只是拿起酒杯,跟房玄龄一饮而尽。
而坐在另一边的薛万彻,则是满脸不解的追问长孙无忌:“赵国公,末将有一事不明,陛下不是不愿太子插手军事吗?为何会同意您的请求?”
听到这话,房玄龄也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长孙无忌。
却见长孙无忌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悠悠道:“天机不可泄露!”
“唉!长孙大人,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咱们是自己人,你还藏着掖着!”薛万彻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房玄龄也有些不悦地道:“难不成,长孙兄还拿房某当外人?”
“若是如此,房某自走便是!”
说完这话,房玄龄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意欲离开席间。
“呵呵呵....”
长孙无忌轻笑一阵,而后抬手示意道:“房兄慢走!我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且坐下,听我给你说!”
“哼!”
房玄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真的走。
只听长孙无忌又道:“说实话,我请陛下让太子协助我,有赌的成分,但我相信陛下权衡利弊之后,会同意我的请命!”
“为何?”
房玄龄疑惑道:“你就这么了解陛下?”
“不是我了解陛下,而是了解陛下目前的心思!”
长孙无忌摇头道:“渭水之盟的耻辱,对陛下来说,如鲠在喉,否则陛下也不会三番五次想要进攻东突厥!”
“而如今,陛下有机会进攻东突厥,甚至灭掉东突厥,你说陛下能不动心吗?”
“这....”
房玄龄与薛万彻对视一眼,然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却听长孙无忌又道:“所以,比起太子之事,覆灭东突厥,才是陛下心中的头等大事!”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给你出主意,也是猜透了陛下的心思?”房玄龄追问道。
长孙无忌当即否认道:“我与太子殿下并无联系,太子殿下也没有给我出主意,房公切莫妄自揣测,给太子殿下招惹麻烦!”
“呃,”
房玄龄嘴角一抽,而后哑然失笑,连连点头:“是是是,此乃老夫口误,老夫自罚三杯!”
说着,他就重新跪坐在桌案前,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但正当他准备倒第二杯酒的时候,外面忽地传来一道禀报声:“老爷,中书令府的人来求见,说江陵刺史与江陵都督,上门拜访中书令,让我通禀中书令!”
“嗯?”
房玄龄微微一愣,而后不由自主的看向长孙无忌。
只见长孙无忌也有些诧异地愣了一下,蹙眉道:“他们来长安,不去吏部登记,怎么先跑到你那里去了?”
“莫非与考核官吏有关?”房玄龄也皱起了眉头。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虽然陛下答应了我的请命,让江陵协助我平定梁师都,但没有说,太子能参与此事。因为太子意欲谋反的事,还需要调查....”
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向房玄龄,又道:“而调查太子意欲谋反的事,陛下是交给你和魏征的。”
“如今裴宣和张平主动求见你,倒可以先问明情况.....”
“嗯,你说的有道理。”
房玄龄点了点头,然后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我回去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且慢!”
正当房玄龄准备迈步离开的时候,长孙无忌又叫住了他,低声道:“你相信太子会谋反吗?”
房玄龄笑了:“太子谋反,犹如马生独角,乌鸦变白!”
长孙无忌一愣,也跟着笑了。
唯独薛万彻,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
另一边。
房玄龄府邸偏厅,裴宣与张平跪坐在两侧,一边饮茶,一边等待房玄龄。
只是这茶,喝着喝着,两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说实话,喝惯了咱们江陵茶,这京师的茶,就跟药末子似的,真的难以下咽,也不知道京师的这帮老爷们,是怎么喝下口的!呸!”张平一脸嫌弃地吐出刚喝进口的茶粥。
裴宣有些好笑地道:“咱们也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要不然,咱们喝的青茶,也一股嫩臭味儿,跟这京师的茶粥,没多少区别!”
“说的也是!”
张平点头附和道:“这出来一个多月了,我是越走越想念咱们江陵!越走越想太子殿下!就不爱来这京师!”
“那也没办法,官吏考核是陛下的旨意,谁敢不来,就是抗旨!”
“唉!”
叹了口气,两人皆露出一抹苦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弱弱地声音:“两位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江陵真的有那么好么.....”
“嗯?”
裴宣与张平微微一愣,皆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正鬼头鬼脑的趴在门框上,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门外又传来一道呵斥声;“遗爱,不许在这胡闹!快跟为兄回去学习功课!”
听到这话,裴宣与张平面面相觑,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这是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
而呵斥他的人,应该是房玄龄的长子房遗直。
果然,在呵斥完房遗爱之后,一个明显看起来比房遗爱大个两三岁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口。
“晚辈房遗直,替舍弟向两位大人赔不是了!”
“呵呵,无妨无妨,次公子只是好奇我们江陵,无妨的!”
裴宣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房遗直道:“这是我们江陵的特产,长公子可以和令弟尝尝,保证长安没有!”
“这....”
房遗直一脸犹豫,房遗爱却不管不顾,笑着跑了进来,拿起盒子道:“什么东西啊?连长安都没有!”
“此物名为奶糖,是蔗糖加牛奶做的,可香甜了!”张平笑着介绍道。
“奶糖?”
房遗爱眼睛大亮,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种糖,不由扭头看向房遗直。
却见房遗直也愣在了原地。
看得裴宣与张平暗暗好笑,即使是京城的贵公子,也无法与江陵的孩子相比。
要知道,奶糖这种零食,早就在江陵家喻户晓了。
别说江陵城里的孩子,就是乡下的孩子,都知道奶糖这种零食。
“其实除了奶糖,江陵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以后两位公子若有机会,可以去江陵看看,保证你们不虚此行!”
“哦?江陵真的有这么好吗?”
还没等两兄弟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裴宣与张平对视一眼,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门外看去。
只见房玄龄面带笑意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让两位大人久等了!”
“下官见过中书令大人!”
房玄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两兄弟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父亲!”
两兄弟齐齐朝房玄龄行礼,同时满心欢喜的带着那盒奶糖离开了。
等会客厅内只剩下三人,房玄龄才径直走向主位,笑看着裴宣二人,淡淡道:“不知两位大人来我府中,所为何事啊?”
“这....”
裴宣与张平对视一眼,而后讪笑着道:“我们都是来参加吏部官吏考核的,听说房公现在主持官吏考核,所以想来问明情况.....”
“吏部那边有明文规定,凡是州县来参加考核的主官,先到吏部登记,再按流程进行考核,由中书省裁决,你们来之前,朝廷应该有公文吧?”房玄龄依旧淡淡地说道。
“呃,这个....”
裴宣语塞。
却听张平直接了当的道:“不瞒房公,我们来求见房公,是太子殿下指派的!”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准备递给房玄龄,却被房玄龄抬手阻止了:“本官做事,一向讲究公平公正,而且陛下早已严明,大唐选任官吏,以才能为重!”
说到这里,表情忽地一肃:“即使是太子殿下,也无法干涉朝廷选任官吏之事,尔等可明白?”
“啊?这....”
张平吃了一惊,不由扭头看向裴宣。
只见裴宣也脸色巨变,惊疑不定。
若是李承乾的关系走不通,那他们此次考核,岂不是凶多吉少?!
要知道,他们此次来长安考核,唯一给他们信心的就是李承乾的关系。
裴宣暗牙一咬,打算再放手一搏:“中书令,下官与裴司空乃亲族,能否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予一些方便?”
“呵!”
房玄龄呵了一声,冷笑道:“本官适才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此事乃陛下亲自过问的朝廷大事,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
裴宣再次语塞。
却听张平又沉声道:“既然房大人已经把话说明,我想我们再在这里纠缠,只会自取其辱,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说完这话,他就豁然站了起来,看向裴宣。
裴宣见状,也脸色不太好的朝房玄龄拱了拱手,准备告辞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房玄龄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两位大人怕是走不了了!”
“嗯?”
裴宣与张平微微一愣。
下一刻,门外忽地冲进来一群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张平脸色一沉,旋即转身看向房玄龄,道:“房公这是何意?”
“陛下有旨,让本官与魏大人协助调查太子意欲谋反之事,你们身为江陵主官,自然要协助本官调查!”
房玄龄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肃然地说道。
“什么!?”
张平与裴宣闻言,大吃一惊。
什么情况这是?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