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妈小心翼翼地和我商量说,想带那个叔叔给我见见。
她说他是厨师,会做很多的菜,她数着手指说,有烤全鱼,有蒸香芋,有糖醋排骨,还有很多,反正能想到的他都会做。
我想问她,有我爸做的那么好吃吗?不过我张嘴改口说了:“好的。”
我问我妈,如果她和那个叔叔在一起了,她还住家里吗?我妈说,不住了,那个叔叔家的房子更大,她带我一起去住他家。我说好。
周三晚上,我妈带他来了家里,他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老,我猜他应该至少五十了,如果我爸在世的话,今年是四十一岁。
他一进门就大包小包把菜往厨房里提,憨笑着要我妈和我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边一个劲地刷锅刷碗洗菜做饭,一边扯着嗓子找话和我们说。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从我爸走了后。除了老了点,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缺点了。
我心里默念,我妈喜欢就好,他对我妈好就好。
我妈说他还有个儿子,挺乖的,离婚后,孩子他带着的,不过我没有见到。
准备睡觉的时候,有个电话打进来,我拿起来,是外地号码。我挂断,一条短信进来:许小姐,我是秦安的朋友,我们聊聊好吗。
那个号码又打了进来,我按了接听。那边是个清雅而好听的女声:“许小姐,你好。”
我说:“你好。”
那边的声音继续传过来:“这么晚打扰许小姐睡觉了,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这边和许小姐时间会有些不一样。我就长话短说了,许小姐和秦先生最近走得挺近的?”
我觉得不是很开心,我说:“就偶尔见了几次。”
那边很轻柔地笑着说:“许小姐,他了解秦先生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不耐烦地回她:“我知道他是华星的总裁,叫秦安不叫叶朗,我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是谁?”
那边的女人继续说:“不,华星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但说到底不过是秦安这几年练练手开着玩玩的,他家人是什么人,许小姐你了解过吗?”
我很生气地说:“你要继续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我要挂电话了,我不关心。”
我伸手要挂电话,那边不急不慢地说:“我是秦安的妻子,我在国外,和秦安的妈妈一起,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所以许小姐你明白吗,我为什么找你。”
我愣在那里,秦安有妻子的吗,结婚两年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提过。
我佯装平静地跟她说:“我没听说过。”
那边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这个很简单,秦安的手上现在还带着婚戒,我可以肯定,就算现在他和你在一起了,那个戒指也还在他手上。”
我装作随口问她:“你是说,你们订婚了对吗?”
那边笑了:“不,是结婚,我和秦安是法律上的夫妻,如果许小姐想看,我不介意发结婚证照片给你。”
我努力让我的声音能发出来:“不,我并不想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小姐,你和秦安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他的家世背景你看不透,也根本无法想象”。
“秦安的所有家族长辈,早已见证了我和他的婚事,我这次离开国内,他闲得慌想找点乐子我不会追究,但许小姐最好不要当真,更不要越界”,“我听他身边的人说,你们关系也是今天刚确定,趁感情不深早些告诉你,别到时候自己陷进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你难不难过”,“许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爱上你了吧”,“这个电话是我的意思,也是他妈妈的意思,我话只说到这里,许小姐早休息”。
那边的声音浑浊而尖锐地、一股脑地传过来灌到我的耳朵里,我不想听,却找不到一个理由拒绝听。
我居然还天真地想,要好好考虑和秦安的事,考虑什么呢?居然以为灰姑娘的童话会在我身上上演,摇身一变,就成了插足婚姻的小三。
难怪那时候见秦安时,他说过:“我妈妈还没有回国,她不可能要见你”。
我突然明白了秦安为什么会选我,我是最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一个人,现在连工作和同事都没有了,他大可放心拿我“找点乐子”,哪一天他妻子回来了,他删下联系方式、和守卫说一声,别说质问他,我连见他一面都不用想了,谁又知道、谁又会提起我存在过?
我放下手机,蜷缩在被子里,双手抱住我自己,我听见了一阵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压抑的抽泣。劈腿了的反说我眼瞎,结婚了的说喜欢我,想来我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好骗的人了。
意识变得模糊,恍恍惚惚间,我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秦安的手上现在还带着婚戒”。怎么可能呢,他就算骗我也应该把婚戒先藏起来,还是说,哪怕没有人看到,他也根本不敢不戴着。
我的心里浮起最后一丝奢望和不甘心,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婚戒,没有就是那个女人骗我,一定是她骗我,秦安以前虽然拉我的总是右手,但如果他左手上戴着戒指,我应该有印象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