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市里也容易,只是这样有些太明显,不知道会听杜明月多少难听的话,而自己跟江晴雯会有几句话说?有些话现在真还没有到时机。不好跟杨锦保和周玉梅说什么,将方案丢给他们去做,想将周玉梅留下来谈谈心,消遣些心中的郁闷,周玉梅却要去工作,说今晚要将方案定下来,离大过年的不远了,年前就得将事情办下来才行。
等两人走远,杨国政想着要将周素梅叫出来,还是和她在一起最开心最有男人的事做。
只是,叔叔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是不是回县里了。杨国政只好老实地说已经回来,随即给叫到政府宾馆茶室去。到茶室,见叔叔、田冕和田丰华三个人在坐,杨国政估计白天的计算见效了,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很规矩地给三人添茶。
田丰华不忙着说话,杨跃进却说,“小子,才从市里回来?”“是呢。先喝口水。”杨国政故意做一个样子,田丰华脸上的笑意更浓些,心里估计杨国政是在工作上有些进展,才会这样子做,他自然乐意见到。没有拦他,见他将一罐饮料一口喝下,杨跃进偷看了田冕和田丰华一眼。
“坐下说话,书记和主任面前也这般没大没小的不讲规矩。”杨跃进自然要说一句的,对这个侄子,也是很看好。如今能够随时和县委书记在一起坐,商讨县里的工作,杨跃进知道根源还在于侄子将世纪广场的问题破开了才有这样局面。
田冕和田丰华一直都不说话。
“说说今天的情况吧,书记很关心呢。”杨跃进说,让杨国政先坐。
“书记,本来准备明天给您汇报呢。”杨国政说,将脸正色起来,“书记,今天过来的是上次那位记者,我在市里听说后将她拉过来,请她对世纪广场项目进行跟踪报道。之后,说到我县的新城建设和招商引资的问题,另外一起过来的那女子,没有过多地自我介绍,可看得出来,她对经济非常熟悉。按我推测她应该是在某公司里做主管的,在省城认识不少商家,省外的朋友也多。套了她一些话,嘴比较紧,不肯说一句实在的。只是,回去的路上那记者也帮着说了几句,她还是松动了,就说一句:招商也不要总盯着环江集团。”
这句话本来是江晴雯说的,给杨国政转嫁到杜明月那里,结合杜明月在田冕面前的表现,两相对应很切合了。田冕点着头,表示自己的意思。
田丰华转头看着杨跃进,说,“老杨,怎么样?”
“我看行。”田冕说,“国政这样有锐气、有进取心和能力的人,放在执法局那是明珠暗投,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平台,将一身本事施展出来。”
“对,我也是在意思。”田丰华说,“而且,时间要抓紧,年前将这事定下来。老杨,你看怎么样?”
“他太年轻,工作经验……”杨跃进说。
“你又这论调,对国政不能一概而论嘛。”田丰华很断决地说。
“……练拳的人,有一定根基之后,总会遇上不少次停步不前的状况。遇上这样的事,其实是好事,表示自己的积累到一种面临突破的状态。但这种突破会不会成为事实,却因人而异,和悟性有关。
悟性也没有巧,一个人见识、心性、修养、性格、机遇等等都可能是决定因素。就和山一样,越是往顶峰走,路就越少,山越大顶峰会更平坦些。平时种种积累越多,就像山一般地脚越大,一样的高度时,坡度越缓。
但真到险峰,像三哥这等水准,我也说不好,只是练拳的人到他这水准往往会给心障所阻。什么是心障?大悲、大苦、大欲求、大畏惧、大辱等等都有可能成为心障,缠绕一生,在练拳的生涯再难寸进。”
杨国政边说手足身子都在动,似乎自己在悟拳,又似乎在和周围的人在说拳。每一个人都在细听,龙二爷则要超脱一些,说,“郑三哥的拳大开大阖,走的是勇猛的路子,这不正适合他的性格?”龙二爷虽没有见过郑三拳的拳,但这段时间来大家聚在一起说拳、练拳,也都熟悉了。
“郑三哥练拳我没见到,那天在擂台上和夺命手对拼,两人的实力相当。单说那场斗拳,郑三哥输在不能将一切放下。本来是孤注一掷与京哥势力一搏,来了断恩怨。但真正对攻时还是放不下,那一拳要是毫不心软命中,夺命手就算玩花样也是一个死。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三哥德那条底线上,用一条胳膊来换三哥一条命,所以夺命手成功了。”
这些人除了龙二爷外,都目睹了那场搏杀,大家心里也明白,只是真正到那一个关头,谁也无法说清一个念头之间的事。
“夺命手赌对了,其实,郑三哥的底线也是他练拳的心障。”杨国政说,“取夺命手一条命,是恶是善?将夺命手击杀,斩掉京哥一条胳膊,会有多少人因此而留下命来?再说,夺命手在斗场里手里已经有几十条命背在身上,他还会继续扼杀一条条生命的。三哥要是想通这一点,就知道纵然杀了夺命手,那不是踏过底线,而是他应该做的事。”
老五和黑客对此有着更深的感概,真杀了夺命手,结局或许还和心障一样,但终究有所得。
“杨兄弟,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和外面联系,不知道‘眼镜’他们怎么样了?”老五说。
“要怎么样联系?”杨国政说,相处这些时间,彼此能够信任。对杨国政的实力,老五两人也有了较为正确的认识。
“消息联络只能在网上,这里有个邮箱,里面要是有信件,破译信件的乱码,就知道他们的情况。”现在“眼镜”等人逃亡,也不知道境况会怎么样,肯定比他们要艰难得多。
“我明天到网吧看看,办公室的电脑容易留下痕迹。”杨国政说。
那些乱码是之前约定的,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要破译也不容易。
世纪广场项目的操作,杨国政没有直接参与,杨锦保带着周玉梅、龙永平和环江集团的人一同到县委汇报他们准备的操作。田丰华没有表态,却让杨锦保先跟县政府那边汇报,并表示不是他玩太极推卸,而是经济工作得由县政府来决策。县委伸手太长自然会让唐志豪有话说,闹到市里去对新厦建设没有什么好处。
但田丰华却派田冕陪同杨锦保等人往县政府去,有田冕联系,唐志豪没有回避,在县长办公室接待了杨锦保等人。当新厦建设将自己的运作方案交送唐志豪时,他看到门面预售计划后,知道新厦建设目前资金短缺。这一步要是走好了,新厦建设最困难的时期就会过去了。只是有心将这样的事情压下来,又碍于田冕在,县委书记田丰华的意思很明显,要不他们哪会陪着新厦建设的人过来?
“田主任,书记对这有什么指示?”唐志豪拿着方案对田冕说,像是在尊重田丰华书记。田冕笑着,说,“世纪广场项目的主导是县政府,县委不抓具体工作,书记哪肯乱表态。”
还说不表态,那你过来做什么。唐志豪在心里怨怼,脸上却不多表现,笑容依旧,继续将方案再看一遍。既是表示自己的慎重,也是借机拖延时间而寻找否决的借口。
杨锦保等人不作声,田冕也没有要告辞的意思。
唐志豪本想拖一拖,看看田冕是不是离开,也知道县委那边的决心。这个问题上得罪杨跃进无所谓,但要是和田丰华直接对顶起来,最后自己还得让步的。与其给逼着让步,就不如起先就做好人,人情虽落不上,今后新厦建设也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些脸面。
看过第二遍,田冕没有走的意思,唐志豪手拿着方案,说,“杨总这个想法很新颖,我看了之后很受启发啊。”说着看了看田冕,见他没有表示,又说,“想法的确是好,只不过,我有些担心啊。”
“县长请说。”杨锦保说。
“静水县的经济情况我是熟悉的,在全市说来偏后,在全省更有差距。这样的方案如果在省城或经济较好的城市来运作,效果肯定好。在静水县试点,是不是人们能够认可?大家会不会接受?世纪广场项目之前遗留不少问题,现在虽通过做工作群众的觉悟高了,但留下问题没有完全清除也是事实。这样操作,会不会引发连锁反应,使得世纪广场项目再次复杂化?这个责任不小,县里不得不慎重啊。”
唐志豪这样的借口确实也非常妙,县里要稳重,这种借口就算田丰华也不好拿他的不是。
“县长,新厦建设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存在流动资金的问题,而是要将世纪广场项目的影响扩大起来,造出声势,这样对县里、对世纪广场周边农户、对那里的夜市都是一种造势,让人们对这一区域关注起来,最终得益的还是县里。”
等杨锦保说到这里,田冕说,“杨总,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