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国政突然绕到那人身后,说,“不要动。”那是个三十来岁的人,见杨国政突然到自己身后,也感到突然,以为客人输得急了要闹事。这样的客人偶尔也遇见过的。
“怎么了,输钱输不起,要赖账还是要闹事?”那人见杨国政虽强壮,又有两个伴,但在这家场子里,是东哥的核心之所,有足够的人手来应对的,心里踏实。谁敢在东哥这里闹事?真不要命了。
另外两桌的人闻声看过来,眼中很复杂,却都没有动。
“老板,请过来。”杨国政手按住那人,叫老板。这些人都是东哥的得力干将,见这样的情况,笑眯眯地走过来,说,“这位老板,来玩有输有赢,这回手气不顺,下次再来扳本。”
“输钱赢钱,各凭运气,哪会在意。只是,请老板过来是想请你要这位老哥站起来。”杨国政说,那眼神有些狠,几个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虽说打牌过程中相互联手又有暗语,甚至打掩护进行偷牌换牌,当场没有给抓住,这时完全可以死不认帐。
杨国政声音大也显得性子暴躁,另外还有两桌,多是熟客。这样的事往外传,虽说是欺生客,也会给场子留下坏名头的。老板无奈,要那人站起来。就在那人站起来时,从裤子不知道什么地方“啪嗒”掉落了两个麻将牌。
麻将牌根本就不是那人所藏,但却无法辩解,杨国政看着桌上的筹码,一手将那人的手抓住,说,“老板,借刀使使。”拉着那人的手往桌上放,似乎要将那手剁下才甘心。那人个子虽比杨国政小些,但在这里看场子,也有不可轻视的战力,却给杨国政很轻松地捏拿着听任他要剁手。
打麻将偷牌而赢钱,场子里也是有规则的,要么十倍赔还,之外还会受到惩处。剁手当然是最严酷的一种惩罚,杨国政抓住那手,都不提赔钱的事,只是看着老板要找刀来。
这么一闹,另外两桌也没有再玩的兴头,看着这边的热闹,觉得这个面生的客人何必这样计较?将自己的钱拿走也就是了。却见杨国政杀气腾腾的样子,都不会过来劝解。这场子背后是谁,这些客人都清楚。
老板见状,过来做和事佬。而那人虽给杨国政制住手,口里不会承认自己藏牌作弊,反说是杨国政陷害。杨国政也不分辨,见老板过来说和,要杨国政将自己的钱拿回去,说,“这里的场子就这样的规矩?当我没见过世面,还是第一次到静水县来?好好好。静水县东哥说了算是吧,我见见这个东哥,是怎么开场子的。”
这话压力大了,而且直指东哥,也说明这人有些来头。可不论是剁手,还是十倍赔还,场子这边都无法做主。
要硬来的话虽说有把握,可还有其他客人,杨国政又将东哥的名头点了出来。要不是要命,简单处理今后还是有问题的。只有联系东哥,等老大来决定。
事情透着诡异,东哥先就得到消息,以为今天可大捞一笔,却不料遇上这样的事。场子里的人会怎么玩,他心里有数。可见,对方到场子里是有预谋之举。
见到杨国政后,不觉得对方有什么特殊之处,面相上也看不出来。东哥过来时,这边也布下人手,准备谈不好就来硬的。东哥面对着杨国政,觉得这个人太普通,但他一只手按住那手下的手却能够牢牢制住,心里知道,面前这个看着普通的人,其实很有些名堂。
就算看不透杨国政,东哥也是有见识的。
看着杨国政那张假脸,东哥说,“有什么要求请说吧,我东哥在静水县里还是能担得起担子的。”
“好,爽快,做老大的果真有点气魄。”杨国政变着嗓子说话,青龙帮那两人给吓得不敢看东哥,怕万一给认出来,过不了几天会横尸街头。“一百万和一只手,有这两样,我拍手就走。”杨国政淡淡地说。
“一百万和一只手?”东哥重复一句,随即说,“没有。其他条件可说出来。”
“东哥也就如此而已。”杨国政语气有些不屑,可东哥不为所动。
“五分钟。五分钟之内要是没有其他条件,我就走了。”东哥说,很坚决。
“好,五分钟少一样,东哥只怕名号会丢了。”杨国政这时说得散漫,却听不出真假。东哥不由地再次看向杨国政,说“威胁我?我很怕。我是吓大的吗。”手边精英聚集,外人都给劝走,对方只有三人,东哥自谓胜算良多。
“我说的是实话,要不,三分钟?”杨国政说着看了看表。对峙的双方眼看谈不拢,东哥手下的人也都将家伙拿出来,有两把火枪,其他的都是砍刀。东哥面色如常,对手下的准备也觉得满意。在县里的混混中,杀人做的少,但砍人却做得多。将面前这个人弄残了,他还是能够担得起的。
东哥自然不会等所说的五分钟,见说不通,往后退一步,留下更多的空余来也让自己脱离了危险之地。可就在他动做之时,杨国政却是以肉眼难见到的速度移动,将离他最远的两把火枪夺在手里。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杨国政回到东哥身边,其中一枪口按在东哥的大腿上,扣动了扳机。那声音很沉闷,“噗”的一声就像将鞭炮丢进桶子里炸响。东哥的那条腿当即断掉,而里面的肉也给大小不等的铅弹撕碎,就算要医治都很难医好。
而另一把枪,没有指在东哥的头,却指在另一条腿上。说,“这些年来,你在静水县有几条人命案,要不要给你看看证据?要不,你赌我敢不敢再开枪。”
杨国政之前肯联合青龙帮龙二爷,根本的一点就是青龙帮没有命案在身。东哥却不同,不论是赌场里,还是富源公司拆迁中,都有命案。而这些材料,龙二爷早就收集在手,也是对东哥的一种防备。
“你是谁?到底是谁……”东哥在道上混,也挺硬扎。
“还是那句话:一百万或者另一条腿,你选吧。”杨国政沉声说,周围围着十多人,可东哥给挟持住,都不敢异动。
东哥选择了要保腿,废一条腿今后还有活动的余地,完全坐轮椅上,今后大半辈子就难以安生了。在静水县里有多少仇怨,他都记不清,会有多少人找他报仇?面前这个人,或许就是给人请来的。
赌场里拿不出这样多现金,但几十万还是有的,东哥让另外的人将现金带过来,凑足了一百万。
将钱交给那两人带着,让两人先出去上车走人。路线事先安排好,直接往市里走,不会等着杨国政。而杨国政在场子里,手中有东哥,其他人也发不出指令进行追踪,能够安全地撤离。
东哥流血不止,但却不肯屈服,而身边的人看着心里那种阴影渐渐加大,有些人不由地浑身颤栗起来。平时砍人勇猛是凭着那股子劲气,但要他们像杨国政这样面对敌手流血不止而平静得诡异,哪有这样的心态。
“你……还……还想怎么样。”东哥脸色惨白,强支撑着没有昏迷过去。
估计那两人已经离开县城,上了国道,杨国政才离开,其他人都鼓不起反击之心。
出来后,给龙二爷打电话,那边将消息传过来。杨国政上了出租车,绕到华兴佳缘。下车后换另一个脸谱走进华兴佳缘,敲开吴建国所在的包间,吴建国在等着东哥。之前,东哥接电话后离开的,在吴建国看来静水县里还没有东哥摆不平的事。见一个陌生的人进来,以为是东哥派回来的人。
吴建国在东哥和唐志豪两人面前虽极尽献媚,在其他人面前却很有气魄,脾气也大。富源公司在县里确实有着底气,黑道白道都有强力的人支撑,其他的人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见吴建国做出一派大老板的样子,杨国政也不会鸟他,做到吴建国面前,见他似乎要发脾气,说,“富源公司这几年有东哥撑腰,在静水县为所欲为,共欠下几条人命?我很好奇啊。”
这句话很突然,可听在吴建国耳里不亚于炸雷,要他老命。在做工程项目中,确实有两三条命丢下了,吴建国自以为处理得很好。但给人揭出来,心里还是如中巨锤撞击。当下厉声呼喝,“你是谁。”“我不会索命的,放心。”杨国政平静地看着吴建国,“你不过是代人看守着富源公司,假如要将命搭进来,不知道舍不舍得?东哥就不舍得,他情愿花钱免灾,用一百万买一条腿。你要不要给东哥打电话去问问?”
吴建国和东哥到华兴佳缘来见面,是很隐蔽的,但却不知青龙帮早就密切地监视他了,此时,这个人要他给东哥打电话,自然是说反话,在静水县里谁敢招惹东哥?也没有谁招惹得起东哥。吴建国自然不甘心,只是,见来人身材比他壮实,真要打起来,他会吃眼前亏的。说,“在静水县,我劝你想好了,富源公司不是你能够惹的。”
“要不要看看?”杨国政将手里的材料在吴建国面前晃晃,丢在他面前的桌上。
“要多少份都有。”吴建国看了材料,面色苍白,下意识地要将材料撕了,听杨国政这话,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到面前这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