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路上前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一张纸打印出来的居然是使用这台机器收发信的记录表,详细记录着最近的十次通信记录。某月某日,从什么时间开始,用了多长时间,收发信件有几页,寄送或收自哪里,全都一目了然。
原来传真机还有这样的功能?顿时,一丝寒意爬上陈云路的后背。他之前工作也并不怎么认真,至于传真机也没怎么用过。
以前他一直以为,从那个女人那里骗了钱,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发信人送出传真时,会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记录在传真纸上一起送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收信一方的号码也会登录在发人的传真机里。如果以后女人发现自己将传真发错了地方,原因自然是拨错了传真号码。那女人如果检查传真机里的数据,那么陈云路的传真号码就会被这样打印出来。
虽然陈云路没有打听出详细情况,但这钱看样子和犯罪有关。多半是女人花钱请了犯罪团伙作案。陈云路觉得,自己冒领钱财的事情如果让那个犯罪团伙知道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是陈云路坐不住了。他光想想就觉得害怕。也许在女人使用的传真机上,也记录着最近几次的通信数据。如果真如此,向陈云路发出传真以后,如果用同样的机器进行过大概二十次以上的信件收发,那么发送给陈云路的信的记录也许就会自动消失。但是,如果收发信件不到二十次,或者将以前的记录复印下来保存着,陈云路觉得自己的身份就会暴露。
在女人发来的传真里,发信方的名字是“华侨中介服务公司”。从区号来看,知道是本市的。陈云路给114查询台打电话,查了查华侨中介服务公司。
查询台回答说:“不好意思,这个公司名字,我们这里没有记录,所以查不出来。”
陈云路放下电话,心想这么说的话,这个发信人是假的。陈云路急忙找出说明书来,翻着这份传真机的使用说明。这时他才知道,打印在传真纸上的发信人的名字和传真号码,原来都可以自由设置。陈云路在购买传真机时,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些内容,所以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那个叫涂小北的女人,是在发传真之前自己设置了一个假的服务公司储存在传真机里。看来这是与犯罪有关的东西。发信人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信件里。所以,从打印在传真里的发信方的名字和号码,不可能找到发信人的真实身份。
但是,在发信人那里,传真发往何处的记录却留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在那个女人使用的传真机里,记录着与陈云路使用的机器相关的线索。他读了说明书才知道,如果使用的是与陈云路买的传真机同一家厂商的机器,那么不仅仅是陈云路的传真的号码,就连陈云路登录在传真机里的自己的名字,都会出现在对方的传真机里。
陈云路吃了一惊,心想我的身份看来已经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假如发现钱已经被人冒领了,只要是查找传真记录,马上就能查出名字。那女人和犯罪团伙有联系,这样的话,到那时,会遭到多么残酷的报复?想到这里,陈云路不寒而栗。
因此思前想后,陈云路决定将自己现在的房子卖了,搬到别处去。因此他马上开始着手准备。然而,似乎已经迟了。就在公园里与那女人见面后的第五天,15日的夜里,有电话打到陈云路家里。
“我是华威,华先生。”听到对方直白的冷冰冰的自我介绍时,陈云路感到一阵内心发凉。只听对方继续说道:“你竟敢冒充我,不错啊,陈云路。你的事,我们已经作了充分的调查。”
于是华威很快说出了陈云路以前工作的单位、父母的住处、甚至他的祖籍所在地。
“你已经跑不了了。我们已经监控了你父母的住处,如果你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可以拉开窗帘看看!”对方冷笑道。
陈云路于是走上前拉开了窗帘。他住在三楼,所以从这房间窗户,看得见下面的街道。现在正有两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靠在角落的围墙上,抬头朝他的窗口望着。陈云路吓了一跳,赶紧拉上了窗帘。
“你利用发错了的传真,私吞本来应该付给我们组织的钱。只凭着这一点,我们就不会放过你,何况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对方冷冷说道。
“不,我……”陈云路刚想要争辩,但华威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想逃跑也逃不了了。涂小北被骗,看来将秘密已经泄露给你了。”
“我不知道什么秘密……”
“把涂小北的丈夫伪装成车祸而死的就是我们。只要有人委托我们,我们什么都做。而且我们还负责杀人,诈骗、抢劫、贩毒等,只要付钱,我们什么都干。可是,既然你知道了这些情况,你就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华威冷冷说道。
“我绝对不说出去!我发誓!”陈云路牙齿打战,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呵,我们能相信欺骗我们的人?你死定了!我已经派人去了你家门外。”
陈云路吃了一惊,赶紧从猫眼往外看了看。门外好像有人,因为有微弱的脚步声。
“请放了我,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陈云路立即求饶道。
“是么,这样的话——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救你。”这句话,突然使陈云路感到了一丝生存的希望,于是忙问道:“我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放过我?”
“你要帮我们去做一些事。说实话,你知道危险却敢冒充我将钱拿走,我非常佩服你的胆色。所以,我不需要你加入我们的组织,但是可以替我们做一件事。如果你能去做,那么,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华威说道。
“让我做什么事?”陈云路问道。
“你是外行,那就让你做一件简单的事吧,也就是运送东西。你只要将一只行李箱,按我的指令运走就可以。”
“就这样吗?”
“当然。”最后双方达成了协议。电话挂断以后,按对方所说,陈云路悄悄打开房门一看,门外已经没人了。但是,正如华威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有一只烟蒂扔在地上。陈云路谨慎地将它拾起来带进屋子里。
第二天的深夜,陈云路按华威的指示行动了。他穿了一身黑衣服,戴着墨镜,半夜十二点之前赶到了郊外的住宅区。他一边查看着街名和门牌号,一边走进住宅区里。在指定的时间之前,找到了在这如此幽寂之处设立着的电话亭子。他在电话亭边上站下,抽着烟。
路灯的灯光照亮着陈云路的全身,抽烟的动作有着一种特殊的含义,据华威解释,表示华威方面的人已经到达,并非他人,便于让交易的对方辨认。
按华威的吩咐,在那里筹足20分钟以后,陈云路移动了。夜半更深,没有人影。偶尔有辆汽车通过,或与一个工薪族那样的人擦肩而过。
陈云路沿着篱笆走进住宅区的深处,有一个当作标记的邮箱。邮箱进上的篱笆围墙中,有一束手电筒的光。手电筒就搁在篱笆围墙上。
在!就在这!——在花坛里的花草丛里,有一只小型的旅行包。陈云路提起旅行包,并在旅行包的位置上放下一只空的七星牌香烟盒。这个空盒子就是昨天晚上华威的人放在陈云路房门外的。
初看是一个很平常的空盒子,它好像是提取旅行包的记号。
旅行包没什么重量。陈云路想象着,里面恐怕是毒品之类的东西。
华威的团伙以此作为领取的程序。但是,因为是非法物品,所以双方派出的人不可能见见面聊聊天大大咧咧地移交。
因此,对方先到后躲在这里,华威派出的人即陈云路在稍稍过后将它取出来。为移交一只旅行包,方法却如此麻烦。他还是按华威在电话里交代的那样,稍稍走了一段路程以后,拦了一辆出租汽车,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就下了汽车。那只旅行包,按华威的指示先放在陈云路那里,以后华威会重新打电话来,按电话里的指示交给华威。
那天夜里,直到第二天上午,华威都没有来联络。到了傍晚,有人来访。
开始时陈云路还将这突然造访的、眼神凶恶的不速之客当作是华威团伙中的人。
然而,他们的真实身份,却令陈云路出乎意外。
“我们是警察。陈云路先生,希望你要协助我们进行调查。”
话语很客气,但注视着陈云路的目光却非常犀利,态度也很强硬,将到房门口的陈云路推搡着推到了屋内。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是杀人事件啊!昨天夜里,所泽市内的住宅里,有一对男女被杀了。男人是被刀砍死的,女人是被绳索勒死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