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是否即刻发兵赶往祁县边境驻扎?”这时,王贲忽然开口问道。
气氛霎那间冷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落在王贲身上,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啪!”
王翦一巴掌扇在儿子王贲后脑勺,恨铁不成钢骂道:“这大水就将肆虐,你现在过去?”
吃痛之下的王贲连忙捂住后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讪笑,“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先找一处较近之地驻扎,以便可随时以雷霆之势横扫祁县之敌。”
这下轮到王翦尴尬了,可身为老父亲的威严岂能折损,只能故作平淡道:“下次,把话说全了。”
王贲一阵点头,模样十分乖巧,哪有身为将军的威严?
恶夫莞尔一笑,沉吟片刻后说道:“王贲将军说的没错,大水必有消亡时,若是不能及时赶到,定然会放跑不少幸存的外族与赵军。”
王翦眉头一挑,直截了当道:“你是想....屠?”
“自然!”
恶夫没有半分迟疑,果断回应。他嗤笑一声,冷厉道:“就如上将军所言,将有所责,卒亦有所命,岂能不分是非?”
“为国为民而战死的其所,不分是非与有血仇外族联手而不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留着作甚?”
嘶....
他的话让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头的无语。
恶夫这话简直虽是没错,可却与歪理邪说没什么区别。
士卒就算明大义又如何?
他们岂敢多言反抗?
怕是刚喊上一嗓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杀了。
自已身死也就算了,何苦去要连累亲朋好友?
换位思考,就算他们是赵卒,就算其中七个不愿八个不忿,却也不敢出言质疑。
再者说了,那些家国大义也只是地位层次上来后的高谈阔论标榜之言罢了,身为小卒所图谋最实际不过是荣华富贵。
唯独李八两与张珂二人不同,只见两人眼放光芒,“太尉深明大义,这些人理应统统杀光,省的留着将来也是软骨头。”
“没错,杀就完了,为了大业,死个人算什么!”张珂面色涨红,语气莫名有些癫狂。
李八两向来无情是被人众人所熟知,可张珂怎么看起来比李八两还热忱?
看着王翦那揶揄的目光,恶夫顿感尴尬,初见张珂文质彬彬,一副赢弱书生的打扮,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狼不与狗同行,杀胚互相吸引!”王翦咧嘴一笑,眼神不断徘徊在三人之间。
像是他们这等身份之人,前呼后拥乃正常事,就说他王翦身边光是幕僚都有十几人。
可反观恶夫幕僚仅有眼前二人,真当是精简实用,三人一条道上的杀胚,商量起事情绝对一拍而合,绝无半点争执。
“咳...你们俩控制一下!”恶夫轻咳一声,给了两人一记白眼,没好气道:“我们杀是为了大业,不是为了杀而杀!”
两人神色陡然转变,变得极为平淡,“太尉教训的是,属下明白了。”
闲聊闲话结束,恶夫沉声下令,“成蟜,你速回大梁坐镇,王翦上将军坐镇安邑,我与王贲上将军率领精兵赶往边关。”
“大水泛滥过后,本太尉当亲自领兵入祁县,清剿残余三族与赵军。”
众人闻言心头一凛,拱手道:“我等领命。”
......
“水涨了!”
“水真的涨了!”
这两天时间郭开显得极为积极,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报当日之仇的心思,每日清晨都要登上城头观望祁县城外那条小河的水势。
今日清晨,他照常来到城头观望,见河水更加浑浊裹挟大量枯草树木,已经从河道内溢出,他顿时喜出望外。
“来人,速速通知三族大王和廉颇上将军过来!”
“是!”
就说话间的功夫,河里水势更猛了几分。
郭开兴奋到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水越来越大了,想来秦国此时怕是华为汪洋了...看你们能不能挡住我大军刀兵?!”
没过一会的功夫,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郭开回首见是三族大王和廉颇
来到,赶忙迎上前去。
“拜见三位大王,上将军!”
匈奴王眉头一挑,沉声问道:“你说河水泛滥,可曾派出斥候查探?”
郭开尴尬的摇了摇头,指着城外小河道:“河水浑浊,裹挟大量草木,奔腾之音隆隆如天雷翻滚,定然是发了大水。”
闻言,几人赶忙快步走到墙栏边上,举目眺望小河,见果然如郭开所言那般,皆是微微露出笑容。
“好,真乃天助我也。”匈奴王哈哈大笑,眼底闪烁着血色光芒。
这几天三王凑在一起没少闲聊,自然也交流了各族之间的损失,准备以此来划分攻秦后的利益。
却不曾想,唯独他匈奴一族最惨,损失程度远超东胡和月氏,仿佛是被刻意重点照顾了似得。
尤其是两王听后,决议要他匈奴拿大头好处,他不觉着是在照顾他,反而是在怜悯他。
这口气,他忍不下!
廉颇被后世列为战国四大名将,与武安君齐名,擅守不擅攻,兵家道有云:善守者,心思缜密。
故此,他并不像另外四人那般兴奋,而是满脸凝重道:“行军布阵不是儿戏,还是先派出斥候前去沿途探查,在做决议。”
三王对此毫无意见,纷纷点头同意,唯独郭开觉着有点面子挂不住,狠狠剜了一眼廉颇,心头怨气丛生。
不过他倒是也没敢多嘴,廉颇成名已久,行军布阵的本事在那摆着,加之上次吃过亏,他却也没敢开口置喙。
见没人提出异议,廉颇扭头道:“派出十队斥候沿河道向上探询,若是确定大水泛滥,速速回归通知。”
“是,主帅!”
身旁亲卫连忙转身离去,前去安排斥候探查的事宜。
“诸位,我们不妨先集合大军做好准备?”廉颇目光看向三王。
三王道:“就依上将军的意思办!”
一行人下了城墙,分头各自召集麾下,提前做好出兵准备。
而他们却全然没注意到,就这么说话的功夫,河水流势更加凶猛,溢出的水已经能到小腿高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