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伊稚阔一天比一天的失落,而搜索起来却又全力以赴。每次只要有一点声音或者影子。他都会欣喜若狂地跑过去,而那些不过是风声或者一些稍微大点的沙石,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失望和担忧。
副城主阿米力拿了水囊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大汗,先喝点水吧!”
阿米力连续叫了几声,伊稚阔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阿米力又上前一步,大声道:“大汗,喝水!凌姑娘也许正在前方呢!如果你倒下了,还怎么去找她……”
伊稚阔这时似乎清醒了一点,喃喃道:“是啊,她正等着我去救她呢!我一定要活着见到她……”他接了水囊大口喝起来又拿了干粮猛嚼一阵。
略微休息了一下,伊稚阔领着众胡兵又开始在月色下无边的搜索。
穆紫城和凌东舞又奔走了一个晚上,滴水未沾,而前面,依旧是茫茫的一片沙海,天空里没有一只飞鸟,地上没有一丝植物或者动物地影子。
凌东舞下马,颓然坐在了沙地上,风吹起沙子,洒了她一头一脸。心里忽然失去了继续往前地信念,她抬头茫然地看着天空,干裂地嘴唇滴出血来,嗓子早已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索性躺在沙地上,浑身的力量几乎已经全部消失,脑海里也一片混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马迎着明晃晃的太阳嘶鸣一声,它也是焦渴难当,嘶鸣得凄惨。不断的用前蹄在沙地里拼命地翻刨起来,似乎想翻出一些水或者一些湿润的沙子。
穆紫城举起腰间的长剑,一剑挥去,黑马一声惨嘶,倒在了沙地上。他急忙提了空空地水囊,对准那汩汩涌出的鲜血。
他提了血囊奔到凌东舞身边,扶起她,将血囊放在凌东舞嘴边,给她灌下几口,看她勉强睁开眼睛,自己才喝了两口。
穆紫城又转身走到死马跟前,用剑割下一大块血淋淋的马肉,走回来挨着凌东舞坐下,用剑将马肉割成很多小块,先送到了凌东舞嘴边,柔声道:“你吃一点吧。”
凌东舞看着血淋淋的生马肉,腥气扑鼻,但已经饥渴的厉害,顾不得这些,接过生马肉,如同野人一般大口地囫囵吞咽着血淋淋的马肉。
穆紫城看她吃了,自己也吃了起来,两人满脸满嘴的都是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如同吃人的恶魔一样,互相对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穆紫城微微一笑:“你要尽量多吃点,这样我们才能更多一分希望走出这沙漠,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凌东舞看着他长长的如同蝶翼一样微微颤抖的睫毛,点点头:“好的,我们都要尽力,不抛弃,不放弃,一起走出去。”
穆紫城看着凌东舞眼中对明天的憧憬而生的光辉,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凌东舞看着他那样动人的温柔的笑意,心里一颤,慌忙移开了目光,转而望着茫茫的沙海。
穆紫城见她躲闪的目光、绯红的面颊,心里也涌起一股柔情和喜悦,也转而望着茫茫的沙海。
生的马肉和马血让他们恢复了不少力气。可是骄阳下依旧是茫茫无垠的沙漠。
伊稚阔带着训练有素的骆驼仍然在不死心的继续寻找,他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打马飞奔过去,是一匹死马,马颈项上有道深深的剑痕,是被杀死的。
伊稚阔仔细观察一番,确定那匹马是属于绿珠城的坐骑,马身上的肉被割了一些。显然是被人杀了马充饥解渴。他再仔细查看一遍,马死的时间当在四五天左右。
他心中狂喜,这些天来,终于有了凌东舞明确地消息,她还活着没有死,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如此炎热的大漠,凌东舞没有坐骑没有水,绝不能白天赶路,徒步也不能走出很远,一定就在这附近。
伊稚阔久在这片沙漠行走,知道不远的地方就接近沙漠的边缘。也不知到凌东舞是不是走出了沙漠,想到这里心里着急,大声吆喝着身边的胡兵:“夫人还没有死,你们快点分散了找,找到了就发信号,找不到看我发的信号汇合!”
穆紫城和凌东舞杀了两匹马,依靠着这些马血,马肉又支撑了六天,但现在马血早已喝完,喉咙里像着火了一般。
两人早已不再想着走出沙漠,而是像最灵敏的猎物一般,四处搜索着水源的气息。凉爽地夜晚,本该是起身上路地时候,两人却都已经精疲力竭,依旧在沙地上躺着一动也不动。
星光下,凌东舞的嘴唇完全干裂,起了很多水泡,躺在沙地上,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乱。迷乱中,她好像看见了玉树天真可爱的小脸,萧昊天英武的面容,疲乏的手臂想抬起,奢望着小心翼翼去碰触一下那睡梦里曾出现过千遍万遍的眷恋身影,动了几动,却连手指也指挥不动,终究力不从心地放弃了。
她似乎听见萧昊天柔声蜜语响在耳边,还有他伸出的温暖有力的双手:“凌丫头,别怕,本王来了,我救你来了……”
“王爷……昊天……”凌东舞开口说话,尽力的呼喊,可是干裂的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东舞眨眨眼睛,眼前却空无一人,原来一切都是幻觉。最后的一丝希望和对生活的向外都彻底消失了,她眼前又一黑,躺在沙地上,昏迷了过去。
穆紫城勉强睁开眼睛,“凌妹妹,我们该上路了,也许前面就有水源了……”
他见凌东舞没有回答他,艰难的挪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见凌东舞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气息十分微弱,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