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你才那么小一点点，吃的却一点也不少，脏兮兮的一点也不好看。后来更是讨人厌，学琴学不会，笨的令人发指，只能靠我养。长大了也没见长漂亮，反倒是成天想着嫁人了，还不依不饶的跟我争一口鸡腿吃...”
师父声音有些抖，他竭力平复着，似是又笑了说：“小丫头啊，终于长大了，只可惜我看不到了，我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鸡腿。”
我说：“我们一起离开，干什么都行，你会的那么多，总不至于饿死的。”
“小银，你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哪能跟着我浪迹天涯。”
“我不要做皇后。”
月色凉薄，我死死咬着唇，尝到自己唇上的血腥味。
“锦然，不要死...”
师父听到我的话，很久很久才哑着嗓子，艰涩的说：“小银，听话，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后，替我看着这四海升平的大周，明日就不要去刑场看我。”
“好。”我的声音消散在寂静的夜里。
问斩师父当夜我忽然起高烧，妙音说我讲了一夜胡话，一直在说鸡腿，把四皇子都吓着了。
我知道，那不是胡话。
秋天的时候四皇子被册立为太子，同年太后崩。
次年四月，太子迎娶我，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红烛下我和太子饮过合卺酒，他唤了我一声阿银，说以后会待我好。
过了四年，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我顺理成章成了皇后，从王府搬到了银凤殿。
妙音和妙语都被我打发嫁人了，这宫城太高，比当年四王府朱红色的大门还难以跨越，我不想她们和我一样。
又一年，是秋。
银凤殿外栽种了四颗银杏树，我叫人不要去扫，现下已经攒了一地金黄。
我与皇上提过吏制改革后，朝中进了一大批寒门子弟，原先的氏族已经不再权倾朝野。
如今四海升平，百姓都称陛下是明德大皇帝，都希望他长命百岁。
皇上也跟我说：“阿银，朕现在看着大周的锦绣河山，便终于心安。”
他们没有人提起叶锦然这个名字，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好像如今的锦绣繁华和他一丝关系都没有。
我看着满地金黄，突然很想吃烧鸡。
御膳房送的快，烧鸡很香，油亮亮的搁在桌上。
我忽然泣不成声，猛烈的咳嗽着，支离破碎一声一声喊：“师父，师父...”
师父，你要的太平盛世，锦绣河山，我替你看好了。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