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北骁波澜不惊的眼眸审视着沈贝,沉默数秒,轻轻嗯了一声:“没事了,你回去吧。”
这次,他没有再停车,一直开出了这条小路。
沈贝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郁北骁太可怕了,他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沈贝当然是撒谎,她假装不知道锦初的身份,这才对她最有利。
……
空手而归的锦初,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依偎在郁北骁身边的画面。
他买的情侣保暖衣也是给那女人呢穿的吗?她是不是在婚礼当天能以一通电话搅得翻天覆地的人?
“大少奶奶。”洪战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文件夹,犹豫了一下说:“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婚礼上给大少爷打电话的人。”
“什么?”锦初黯淡的眸子一下亮了,忧喜参半。
“不是那个女人但也是他的新欢了?”锦初喃喃低语。
“上去卧室看看吧,大少爷有让我送东西回来。我先走啦。”洪战急匆匆地遁了,怕一不小心又多嘴。
锦初的心情极度低落,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六个精美的盒子摆成一排放在床边
不由得一愣……那是?
先前在内衣店里,郁北骁买的六套情侣保暖衣,他不是买给那个女人穿的吗,为什么会放在家里?
原来不是给那女人穿的。
锦初死寂的心开始微微浮动,升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喜色。
人就是这么矛盾,明明生活在昏暗冰冷的世界里,却还是因为某个人一点点的意外举动而心生希冀。
……
又是一个寂静的冬夜,某座大厦的顶楼还亮着灯光,郁北骁忙碌了一整天却还是辗转难眠,坐在窗前,遥望着玻璃窗外漆黑的天幕,思念着某个遥远的人。
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是先前洪战送来的。
这是一张B超图,清楚地显现出一个胎儿的影像。
郁北骁的手不由得颤了颤,这就是锦初肚里的宝宝,听医生说,做产检那天,宝宝胎动了,踢了锦初的肚子。
这男人就是在自虐,明明是惦记着的,却还要悄悄地去问医生,不让锦初知道。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郁北骁淡淡地回应,放下手中的B超图。
洪战略显急切地说:“大少爷……二少爷他……他回来了,已经前往大宅。”
郁忱回来了?
郁北骁精冷的瞳眸猛地一缩,狠色立现。“郁忱,你还知道回来,很好!”
第二天。
今天是郁家祭祖的日子,所有人都一大早起来准备着出发。每个人都穿得很素净,女人们的妆容也格外淡雅。
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规矩,过年的时候郁家还要准备祭祀的事宜。
每到重要节日以及清明,郁家的每个人都要前往宗祠祭祀,这是上百年传下来的家规,被后人严格地执行。
祭祖,不只是郁鸿章这一脉,他的弟弟郁鸿瑞以及子女,孙儿,也都在列,加上其他的一些亲戚,总共有接近三十个人,这还是除去一些在国外留学和工作的家人,如果全加起来,人会更多。
宗祠里边供奉着郁家的祖先,后人常有拜祭,不忘家族赋予的荣光与传承。
这是一种精神烙印,能让人时刻不忘自己的本源,让人产生家族荣誉感,有利于凝聚力的建立。
宗祠是在乡下,是郁家家祖的发源地。
还好是在本市,否则要出去一趟祭祖就会更麻烦。
乡间的空气格外清新,虽然寒意颇浓,但锦初已经全副武装,保暖衣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全都在身上了,只是下车之后走了十来分钟就到宗祠,她也不会感到不适。
隆冬萧瑟,树木凋残,乡野的绿意少了几分,却也让宗祠更显得肃穆。
一座古朴无华的四合院,安静祥和。
大门口刻着一幅寄托哀思的对联,进门便是两排松柏林立,正中那间屋子里陈列着逝去的先辈们的牌位,其中当然有郁北骁父母的牌位。
祭祖,是郁北骁的痛,也是郁忱的痛。
郁北骁痛的是母亲走得太早,郁忱痛的是,母亲由于在郁家的地位尴尬,至今都没能参加过一次祭祖,将来母亲死后也不会在这里拥有牌位。
一行人依次进入宗祠,郁北骁早就到了,正从旁边偏厅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郁鸿章身边那个绿色的身影,是锦初。
她穿着浅色羽绒服,毛茸茸的帽子戴在头上,将这水灵灵的小丫头衬托得越发粉嫩可爱,宛如冬雪里的精灵。
只这一眼,好似相隔了千万年的一个回眸,郁北骁好像听到自己心跳漏拍的声音。
仿佛跨越了时间的长廊,辗转千回才终于见到,只此一瞥,太多的酸甜苦辣涌上心头。
锦初脚下一滞,身后跟着进门的人就会撞到她身上……
“小心!”
“锦初!”
两个焦急的男声却是出自两个男人的口……前者是郁北骁,后者是郁忱。
郁忱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上去扶住了锦初,而刚才撞到她的人是二姑妈郁启芳……
“不好意思啊,谁让你自己突然停下来的,后边这么多人呢。”郁启芳冷言冷语,还顺带甩过去一个白眼。
锦初惊了一下,刚被郁忱扶住了身子,但下一秒她便被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是孕妇,走路看着点。”
郁北骁搂着锦初的肩膀,低下头看着怀中呆滞的人儿,不由得心里一动,被她这水汪汪的眸子给电到,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意浮现:“刚才你看得太痴了,所以才没注意身后。”
郁忱僵在半空的手立刻收回去,深深地望了一眼郁北骁和锦初的身影,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锦初先是一怔,反应过来郁北骁在说什,不禁又气又羞,冲着他哼哼:“你少臭美,谁看你看痴了,我只是以为自己眼花,久了没见自己老公,我都快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