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了:她以后就是景家女,不再是侯门妇。
娘亲还说:老侯爷和渣爹可能早就设计陷害大将军府了呢。”
“可能”这两个字景春熙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在众人的耳朵里,意思就是景秋蓉觉察出了点什么,所以才下决心和离的,和景春熙的怂恿没有关系。
“嗨!你娘当初不听劝,我要是拦着不给嫁就好了。”老夫人听完后捶胸顿足,殷氏连忙搀扶了她一把。老夫人说这话后一直看着闷声不吭的老爷子,看他没有反驳心里也就有了计较,觉得自己理亏。那时候老将军是看不上平阳侯府的,可老夫人心疼女儿的坚持,反而做了老将军的工作,才促成了这门亲事。
过了好久,景永诚才说:“你娘亲这步棋是走对了,侯府呆不得。”
景春熙:“嗯嗯,娘亲说了:大厦将倾,焉有完卵。”
“这话是你娘说的?”景永诚和景长宁都很诧异,景长宁问道。
景春熙声音清脆,模样天真:“娘就是这么说的,熙姐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脑袋又晃了晃,一脸无邪地再加一句:“不过我猜——他们就是没有好果子吃,和离娘亲一点都不后悔的。”
不这么说,他们肯定以为娘亲会想不开,毕竟这个朝代女子和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从刚才族人的那副嘴脸就知道了。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就是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被景春熙看到了,他们一定认为是娘亲知道了什么内幕。
景永诚:“你娘和浦哥儿现在住哪里?安全吗?”
景春熙:“娘亲让外祖父外祖母放心,他们已经去了青山庄,下人跟过去不少,侯府也没人知道那地方。有曹护卫保护他们,周伟伯伯也给安排了不少人……还有琅琊庄的人呢!也会过去一部分。”
怕爹娘不放心,经景长宁也点头说:“周伟是安排后才走的。”
景春熙怕舅母们不理解,又说:“柳姨娘和他那两个庶子明里暗里都给浦哥儿使绊子,要不是娘亲和离把我们带出来了,都不知道以后要吃多少暗亏。”
所有人又是一阵沉默。
“等小团子病好了,也可以打坏仁,杀了狗皇帝。”一直亦步亦趋跟在板车女儿身侧的赵姨娘,吓得又连忙捂住了小团子的嘴,又四处看了看,还好没有人靠近他们这边。
小团子成功把侯府的话题转移。
“这话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乱说。”一旁的殷氏教育她,语气平和,没有呵斥,还抚了抚她的发梢。
“谢谢母亲教诲。”小家伙还挺懂礼数,回答很是诚恳,但是嘴不对心,手也似是有点不服,还用三哥削给她的一头尖尖的小木棍恶狠狠地敲了敲板车上的围板,可是一想到旁边的祖父,偷偷看了一眼,再把脖子缩了一缩,又吐了吐小舌头,让人看起来更是觉得可爱,都不忍心责骂。
小明珠坐在板车上,明明听到大夫人和母亲、小婶婶几个一直在小声骂狗皇帝,那皇帝肯定很狗,生着癞痢头那种狗,不然也不会把他们赶出京城,还把祖父打伤。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跟着骂?
自从跟外祖父、外祖母说起了母亲和离的事,景春熙就发现外祖母的心情都不太好,而三舅舅只是自己默默的走路也不靠近谁,但是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事情,心不在焉的。
外祖父则是闭着眼睛假寐,看得出他根本就没有睡。
其实侯府落井下石的事景春熙只是轻描淡写,说娘亲偷听到侯爷和渣爹的密谋,才起了疑心,有可能已经找到证据的事没有说,现在她还没空进空间细细地翻,知道翻出来太早也没有用。而且光凭渣爹的证据应该还翻不了盘,毕竟早就想要对他们景家下手的是狗皇帝,而推波助澜的那几个还没有找出来。
其实从几次上朝景永诚就看出了甯端,特别是两天前上朝,老侯爷不但没有帮着说话,还趁势跟几个大臣参了他一本,那时候景永诚就已经知道侯府靠不住了,如果不是被抄家流放,他也会想办法让女儿尽早脱离那个苦海。
所以只是假寐了一会儿,又睁开了眼睛。对车前车后的家人再次劝慰道:“秋蓉走这步棋是对的,侯府不会善待她们,侯府……也住不得。”
平阳侯并不是坚定的保皇派,而现在这步棋只是站队的开始而已。成王败寇,古往今来,从龙之功也不是谁都受得起的,而且现在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只是依附在四皇子身上,真正出了事,第一个被推出去的就是他们,可不就是“大厦将顷”吗?
景长宁这时候在旁边幽幽地说:“祸兮福兮,也许这时候远离朝廷的纷争也是好的。”
老夫人和庄氏听到后不说话了,都看着远方跟上队伍不说话。但是景明月还在为姑母愤愤不平,更是有点疼惜地拉着景春熙的手,又责怪她娘:“那时候娘亲为什么不拦着姑母,就不应该给他嫁到那家去才对。呜呜,以后,姑母和浦哥儿怎么办呀?”
呜呜,姑母待她最好了,她还依稀记得姑母没出嫁的时候,经常带着她玩,还给他做好吃的。她有时候早上醒来才发现是睡在姑母床上的。
所有人都没吭声,庄氏也没有制止女儿的哭声,任由她抽泣,伤心了发泄一下也好,从昨天开始,这个倔强的女儿都没流过一滴泪呢。
大郎的眼圈也红了,可是硬生生忍住了:“祖母,我们肯定会回来的,以后姑母和表弟表妹我们护着。”
三郎:“就是,跟着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与其什么时候死的都不懂,不如轻轻松松地单过,只要能再回京,还能缺了弟弟妹妹几口饭吃不成。”
二郎:“就算不能回来,在那边站稳了脚跟,再把姑母和表弟接过去也不迟,免得在京城受欺负。”
“呜呜,可是姑母的嫁妆怕是要被我们用完了,姑母和表弟在京城不会没有吃的吧?”四郎不合时宜地跟着大姐哭了起来,他后悔吃了半个馒头了。
“所以一路上我们吃点苦没关系,别把熙姐儿带来的银两和吃食都糟蹋了。”有后手,也带出去点银两的事,老夫人和景永宁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对家里人说,只是跟老将军透了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