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几天苏萱觉的有惊奇又好玩,每天起来看冰凌摘冰凌,每次都是冻的脚疼手麻脸蛋通红才带着金奴玉奴,被芍儿芸儿拉回船舱。
可是没几天就觉的没趣儿了,千篇一律的景色,天天的看,再丰盛的大餐顿顿吃也就腻烦了。
再说前世的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北国风光——那是每个冬季都要经历的,每个冬日都重复的,让自己麻木的景色。
以后的两天苏萱就窝在船上看书写字,不出去玩儿冰凌了,只有金奴和玉奴还嘻嘻哈哈的,偶尔出去新鲜新鲜,芍儿和芸儿始终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当真有着大家之风,只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伺候苏萱。
如此又过了两三日,一天早上苏萱还没有起来,金奴就冲进来嚷道:“公子公子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干什么呢?蝎蝎螫螫的,又遇到什么了。”苏萱伸了个懒腰,在床帐后面说。
“公子,公子你赶紧起来吧,我......”
“你什么,没看姑娘还没起床梳洗吃早餐呢吗,你就是狗肚子里存不住酥油。”后面跟进来捧着洗浴用具的芍儿,没好气的白了金奴一眼。
芍儿对金奴简直是忍无可忍了,金奴一点做人丫头的自觉,成天得撺掇着姑娘淘气贪玩的,主子面前没个卑尊避讳,说话就和个大炮仗似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做事不经过大脑,这可怎么得了,偏偏姑娘还喜欢,殊不知这是害了她。
以前自己着急了些,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弄的有什么,自己也不好说了,今天让芍儿真是忍无可忍了。
金奴听芍儿说完,今天出奇的没有反驳,讪讪的住了嘴,“到底怎么了?”苏萱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个人。
“没什么,金奴又发疯了,姑娘快起来梳洗吧,船娘都快做好饭了,一会儿饭凉了,姑娘就又吃着不舒服了。”芍儿一边挂着床帐一边说。
苏萱遂不问了,按部就班的梳洗吃早餐,一切已毕。金奴捧过茶来,“说吧,早上是想说什么。”啜了一口茶苏萱缓缓的问,”现在是也梳洗了,也吃了早餐,连茶都喝了。”苏萱话语中带着调侃的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公子,外面下雪了。”金奴不好意思的说。苏萱蹭的站起来,“怎么不早说,走看看去。”
前世的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下雪,今世辗转到了南方,就没看到过雪,午夜几度梦回,自己和同学们在堆雪人,打雪仗,多么的欢乐,热闹。
在前世,这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自己可是随意的玩雪,可是对下雪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是现在听到‘下雪了’几个字,居然有着激动的感觉。
自己终于可以零距离的,和自己魂牵梦绕的雪接触了,苏萱这么想着,放了茶盅就往外走,和提着碳的芍儿走了面对面。
”我的好姑娘,你就是要去赏雪观景,也得穿上厚衣裳不是,姑娘就是不想别的,也的想象奴婢们的小命呀。我也不是成心咒姑娘,要是姑娘有个什么好歹,奴婢们怕也是不能活了,跟姑娘来的这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那个能得了好去。老爷在姑娘面前从没发过火动过怒的,看着跟个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似的,可是不知道,我以前在书房伺候的时候,听说是头前在书房伺候的一位姐姐,不知道怎么惹的老爷不高兴了,犯了老爷的忌讳,拖出去打了五十板子。那可不是内宅婆子们动板子,是外院的护卫,五十板子下去哪还有命在。姑娘好歹也可怜我们些。”芍儿说的悲悲切切,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
芸儿接过芍儿手里的碳,过去熏炉那边了。芍儿这么一来,苏萱也觉的自己太自私了,自己凭什么对芍儿她们几个漠视呢,就是因为自己是所谓的主子,她们是古代命贱如刍狗的下人丫头吗?
“好芍儿你别哭,我和金奴这不是没见过真的雪吗,我这就回去穿大衣裳,保管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的。”苏萱歉然道。
“那我去给姑娘收拾吧。”芍儿抹了一把眼泪,就去给苏萱拿衣服。到了里间一看,玉奴已经把一件水貂皮的披风拿出来了,一旁还放着一副棉手套,羊皮小靴子,统统都收拾妥当了。
芍儿笑着过来,把苏萱头上髻拆开,全都拢到后头,编了一个大辫子。玉奴拿着披风等在一旁,看芍儿收拾好了,就过来给苏萱穿上披风,戴上罩帽,让苏萱坐到床上,脱了家常矮帮的千层底棉鞋,换上小羊皮靴子,带上棉手套,从头到脚,差点就武装到牙齿,苏萱心里yy着。
玉奴瞪了金奴一眼,把她的天青色锦缎披风扔给她,金奴冲着玉奴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手忙脚乱的胡乱穿戴上了。
“玉奴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你不跟着去看雪了?”金奴看着玉奴道。”不了,我就留下来吧,外面冷得只让人打哆嗦,我还是在暖暖的屋子里呆着,给你们准备热汤热水吧。”玉奴道。
“玉奴你还是跟姑娘她们去吧,我和芸儿留下就行了,你不是还没看过雪景呢吗?”芍儿道。
“玉奴没看过,难道你就看见过?这样也好,留两个人在屋子里准备东西,今天我和玉奴先跟着姑娘去,明天你和芸儿一起去,见错开来。”金奴咯咯笑着,拍手赞成。
“只不过是在甲板上看看吧,看把你高兴的。姑娘甲板上湿滑,上面的水汽都冻了薄薄的冰,你可得小心着点。”芍儿道。
苏萱莫名其妙的看了金奴一眼,“船没有停下来吗?”金奴气的脸都红了,“我可是告诉船工了,让靠岸停船,我们要和公子上岸赏雪,怎么没停?”
“是吗?我没听说她们要停船,姑娘?”芍儿惊讶的看着金奴,然后又转向苏萱。刚才还兴冲冲的要出去的苏萱,听了两个丫头的对话,沉默了一会儿道:“金奴你和芍儿去问问,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芍儿和气鼓鼓的金奴转身出去了,须臾就又转会了,金奴愤愤的不说话,“公子,丁良求见。”芍儿低眉顺眼的回道。
“叫他进来。”苏萱挑了挑眉道。“给公子请按!”丁良在外间躬身行礼,“刚才金奴姑娘和船工说姑娘要上岸赏雪,小人是亲眼看到金奴姑娘是从自己船舱出来的,一看到下雪就欢呼一声,跑到船尾和船工说姑娘要停船赏雪。小人想这一定是金奴姑娘贪玩,开的玩笑,再说这岸上就几个不知道名的村镇,也没什么景可赏,就让船工不要理会继续行船,现在看公子用过早饭了,前来和姑娘回禀一声。”说完丁良就低头垂首的等苏萱发话了。
沉默良久,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丁良才听到里面,苏萱茶盏轻轻的磕碰声,半晌苏萱道,“丁管事做的很好,都是我没调教好丫头,让丁管事费心了。芍儿赏丁管事十两银子,罚金奴半年的月钱,看她以后眼里还敢不敢没有主子了。”苏萱阴着脸道。
“丁护卫我们下一站快到那个大城镇了?”苏萱问。
“回公子,快到德州了。”
“嗯——那好,我现在提前告诉丁管事一声,到德州的时候停下吧,我们上岸赏赏雪,看看景,给大家买几只德州扒鸡助助兴。丁管事以为如何?”苏萱的声音轻柔而又客气,好像不是丁良的东家,只是邻家的小妹妹。
“当然很好,到时候丁良亲自来请公子。”丁良恭敬的道。苏萱端了茶,丁良行礼退下了,到了后面一个船工看见了道:“丁管事你可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什么,天气太冷的过。”丁良闪身进了自己的船舱。这边苏萱让芍儿给脱了衣服,也不去赏雪了,吩咐芸儿道:“磨墨吧,我想看会儿书,写几个字。”
芸儿赶紧去收拾书桌,铺纸磨墨去了,芍儿垂首侍立,金奴撅着嘴抬头看了看苏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敢说什么。
“我还没吃早饭呢,正好你要换衣服,我们一起吧。“玉奴走过来拉着金奴走了。”哼,那个丁管事算哪根葱,我都说是公子吩咐的了,他还自作主张,真是不把公子放到眼里。回去告诉钱掌柜,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金奴把披风甩到床上气呼呼的说。
“你还有脸说,你背着公子发号施令,就是把公子放到眼里了。今天你让公子丢了脸,还不知悔改,你要是这样到了京城,公子早晚得让你害死。在平江我们是老大,没人敢说什么,到了京城我们可是下九流,你可要和芍儿和芸儿学。”玉奴担忧的道。
“有什么大不了,我们送到货过年就回来了,还和谁长长久久的打交道不成,回到平江看我不让冯默收拾收拾,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丁管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