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完全打了张延一个措手不及。不仅如此,就连那吕博文的身影在此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见他突然间摇身变成了另外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一张病白的脸,双眼空洞无神,耷拉着双肩的盯着张延。
“你是谁!!”
张延惊喝一声,手中紧握着那根大腿骨棒,警惕着。
这个人的身上穿着吕博文的衣服,但由于体型较大的缘故,衣服已经被撑开了线,露出大片的黑色肌肤。
“桀桀……”
那人露出暗黄的牙齿笑着,然后向着张延靠近,并伸长了手,一副要将张延拿下的模样。
眼瞅着对方踩着水面逐渐靠近,张延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跳入水中,并向着黑暗游动。
啪啪啪!
一阵踩水跑步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人脚步飞快的冲到了张延的身边,一只手扣住张延的胳膊,轻松的将张延从水中捞了出来。
张延见势踩着那人的身子,双腿绞着对方的头,想着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将对方摔倒。但对方的身躯很硬,也很坚挺,用足巧劲也没能将对方扳倒,反而是张延被控制住了双腿。
不过对方并没有将张延直接丢出去,他抓着张延的身子,然后快步回到棺材旁,直接将张延丢进了棺材里。其力气之大,把张延摔的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腾,随后那人便直接将棺材盖扣上,彻底囚禁了张延。
前后发展的速度极快,也打了张延一个措手不及,令他没想到的是,在恢复了呼吸后,张延用力推了几下棺材盖,却发现这棺材盖十分厚重。饶是他用出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棺材盖从里面推开。
约莫十分钟后,张延感觉到棺材被抬了起来,稀稀拉拉的交流声从棺材外传了进来,但所用的语言是张延从未有接触过的,且极其稀有和陌生。不过,在这样的交流中,他倒是有听到文妍和吕博文的声音,这引起张延的高度重视,毕竟他就是因此而被捕,很难不怀疑是外面那群未知生物的同伙伪装出来的。
咔嚓嚓~!
正当张延困惑时,棺材被打开。
张延顺势从棺材内抄起枯骨,抬手就砸了下去,发狠的警示着出现在棺材周围的所有人。
倒是视线在看到文妍、吕博文、杨程,以及一些不认识但却穿着考古工作服的人时,他的大脑出现了暂时的短路现象。
“张大狗,你搞什么?犯疯狗病了?”
文妍错愕不解的看着张延,将心底的困惑直接说了出来,同时又向另外一群披着兽皮,形象极度野蛮的人进行赔礼道歉。
至此,张延依旧一言不发,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骨头,警惕着在场的所有人。
接二连三的出现相同的状况,这让张延不得不小心谨慎对待,尤其是多出来的一群考古研究所的考古人员,更让张延警惕。
倒是人群中的杨程站了出来,呵责并解释道:“张延,把你手里的东西丢下!另外再因你的行为向人家道歉!如果不是人家冒死进入那片区域,你现在已经死在那里面了。”
张延依旧没有回话。
他现在分不清这些人的真假,尤其是这里还有体格超出普通正常人,好似野人的存在。
不过,周围的环境倒是产生了变化,这里是一间像是祠堂的地方,但依旧是在山洞内。在这些人的身后是一张由岩石垒砌而成的供桌,最上方是一副盔甲,从模样来看至少是将军级别的,其制式很像他发现的那堆枯骨。
除此外还摆着很多由岩石打磨而成的圆形酷似小鼎的东西,插着三根升起袅袅青烟的手搓香,最下方摆了一个不知放了多久的牛头、猪头、羊头,还有一些看起来刚换下来的新鲜水果。
至于张延之前看到的那个穿着吕博文衣服的怪异人,他倒是没有看见,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似的。
在张延对这里的现状进行观察的期间,文妍那边已经稳住了正处于暴怒边缘的披着兽皮的野蛮人,之后才向着张延走来,并说道:“张大狗,我不知道在跳下去后你遇到了什么,但你应该相信我,我们很幸运的遇到了寻找古老神秘遗迹的程教授等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很可能就要在那片死亡地带继续迷失下去。对了,我们先前跳下去的那条河,叫做黄泉河。”
“黄泉河?!”
张延瞳孔地震,瞪大眼睛看向文妍,大脑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其中不乏他在写书时的场景。
“是的,黄泉河。”
文妍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继续补充道:“准确的说,我们没有走错路,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但由于我们之前所在的地方十分重要,所以那条路被堵死了。这是他们这些人的先祖所做的,目的便是不让其他人找到那条即将化龙的蛟蛇。”
“什么蛟蛇不蛟蛇的,这种东西在这个世上压根儿就不存在,那是古人捏造出的传说故事。文妍,与其在这儿浪费口舌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让张延尽快向人家道歉,不然我们可不好向他们交代。”
杨程冷嘲热讽的说着,极度自信膨胀,甚至都忘记了他在先秦古墓地下宫殿群内狼狈的模样。而且,这种贬低嘲笑张延的机会也不多见,他自然不想错过如此良机。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张延仍有些迷糊和难以相信。
幻觉最高明的地方,便是真实。
眼前的一切有着很强的真实感,让在这儿吃了两次亏的张延不敢轻易相信,至少在没有获取到至关重要的信息时,他不会相信这群人。即便文妍所讲述的经历都是真实的,但谁又能确保其人是真的呢?
所以,张延的小心并没有错。
“算了算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讲过了,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小李,你把我们要回去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杨程站了出来,不再浪费口舌的进行争执,并组织着人手进行撤离,其所去的方向是一条向上的石阶道路。
看着这群自信满满的一帮人,张延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黑暗,想了想,最终选择跟了上去。不过,在离开之前张延捡了几块手感较好的尖锐石头,以此来应对意外状况的发生。
这条路很长,好似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期间也来到了四五处如小广场般大小的地方,里面堆放了很多的木棺。这些木棺由于时间的缘故,目前已经腐烂不堪,都能够清晰看见木棺内裸露的枯骨,而越是靠近底层张延从棺材中出来的地方,其腐烂程度越是严重。
这也让张延极快判断出这里是墓地的信息。
但是,将黄泉河也一并叠加在一块儿,反而引起了张延的高度重视。
当然,在这期间文妍也一直围在张延的身边,将她所获取到的信息分享给了张延,其中也包括了吕博文是如何活下来的,以及研究所程教授所在寻找的所谓的古老神秘遗迹的事情。
对于这些,张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和观点,权当没听见似的,这反而引起了文妍的高度不爽,从分享信息转变成了唠叨,聒噪了张延一路,直至他们走出去,走到太阳底下,文妍也没有停止对张延的絮叨。
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周围草木的芬芳所给予张延的真实感,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在掐了几次自己,并多次确认后,张延这才知晓他已经离开了那处囚龙之地,回到了地面。
这批外出探查古老神秘遗迹的研究所人员是居住在那群山民的寨子里的,但在进入寨子时,张延便被那群停下了手头活计的妇女、老人和婴孩的神情所惊吓到了。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和侵略性,仿佛随时都会冲上来将他们撕碎吞掉。最让张延感受到一股不安气氛的因素,是这些人近乎赤裸的装束,这些老人妇女婴孩的身上只是简单的草皮或是巨大的被子叶,从形状来看已经穿戴很长时间了,且他们看起来极其瘦弱。
尤其是那些孩子,骨瘦如柴的模样,就像是皮包骨似的,看的张延触目惊心。
不过,不知道杨程和这个山寨的负责人聊过什么,在回到山寨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回到一处巨大的木材搭建的房子里,一伙人仿若习以为常似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对寨里看到的场景视若无睹。
“文妍,不要出去,更不要无缘无故的大发善心。你的善良很可能会将你置入死地,而且这里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能处理的。老实留在这儿,等程新河教授回来。”
眼瞅着文妍要出去,杨程直接堵在门口,将文妍强行阻拦了下来,并态度强硬的不准许文妍出去。
“喂!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点的良心,那外面的孩子……”
文妍很不爽,立刻大声呵斥杨程,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杨程厉声呵责道:“你是想害死大家吗?如果你想拉着我们大家伙儿一起死在这儿,那么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回去,并向研究所进行举报,将你辞退!”
“你!!”
文妍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而杨程那强硬的态度又让文妍无计可施,只好咽下苦果的返回了背包旁,闷闷不乐的抱着背包默默流泪。
这一幕的发生没人进行劝阻,甚至其余人看向文妍的眼神变得极其歹毒和恶毒,仿佛文妍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似的。倒是吕博文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主动去安抚文妍,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自信和阳光。
张延默不作声的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随后找了个地方抱着自己的背包入睡。
他太累了,尤其是此行所发生的事情,差点儿没把张延累出屁来。所以在闭上眼睛后,不过是两三个呼吸间,张延就进入了梦乡,且睡的极其香甜,呼噜声更是震天响。
所有人像是受到了张延的影响,纷纷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不过他们却没有自私的直接入睡,而是分工明确的进行了分组,坚守并确保着这里的安全。
这一觉睡得很久,等张延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挂在东边,而屋子内也仅剩他一个人,其他人则是聚集在门口处,诡异的进行着晨练。
张延打着哈欠走出来,看着众人勤劳的模样,直接找到文妍,表态要返回临平,同时将陈队的事情上报给警方和其家属。
“你不能走!!”
张延刚表完态,杨程就走了过来,意思明确的拦下了张延。
张延蹙着眉,不爽道:“怎么?脚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想要回家还要经过你的批准了?”
“脚确实长在你的身上,我也无权对你个人的事情进行批准。但我要说的是,所有来到这个寨子的人,在没有得到山寨负责人的同意前,不得私自离开山寨。”
杨程斩钉截铁的说着,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张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该有个理由吧?”
张延瞥了眼杨程的脸,直奔主题的开口,他倒是不觉着杨程是在装腔作势,这里的环境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封闭气味,总是让张延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在目睹了杨程的两次拦截后,那种不安感更加强烈,但张延一时半会儿又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面对张延的问题,杨程没有直接开口,他罕见的沉吟了许久,像是在做某种决心,最终轻飘飘的回了句‘等程新河教授回来再说’。说完这句话,杨程直接离开了,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张延和文妍,一直在死死的盯着,生怕这两人跑路了似的。
“张大狗,你说,这到底是凭什么啊,我们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就像是对待犯人似的针对我们?”
文妍撇着嘴,不满的宣泄着心中的情绪。
但张延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回了屋子,心底却在盘算着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毕竟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直至傍晚天黑时分,那位程新河教授终于出现了,在见到张延的第一眼时,他就紧紧的抓住了张延的手,热情似火又极度激动的模样,说道:“张教授,我可终于找到你了,这下我们终于有希望找到那处古老遗迹了。”
“等等,张教授?我只是个普通人,可不是什么教授。”
张延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反驳程新河的话,并尝试着将手从程新河的手中挣脱出来。但这老小子的力道很大,完全不像是文弱书生,反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不会错,绝对不会错的。早在半个月前,师哥向研究所提交的申请就得到了批准,所以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研究所的外聘教授,和我们这帮老家伙平起平坐。称呼你张教授,那可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程新河很激动,将研究所的最新消息说给了张延,不过他又左看右看,好奇的询问道:“对了,我师哥呢,就是文舒之教授,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抱歉,文教授遇难了。”
张延看着程新河如此兴奋的模样,虽说很不忍,但还是将结果说了出来。
在听到这番话后,程新河的脸逐渐僵硬下来,想要发作,可又哑了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极其的差,就像被抽走了魂似的。
“节哀。”
张延不清楚程新河和文舒之的具体情况,但一声师哥足以了解了个大概,他看到程新河的神情变化后,最终只得说一句节哀。
“呼~!”
程新河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食指擦去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没事没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师哥在出发前就告诉过我,他说这次的行动很可能会遇难,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
可到了这时,程新河又一次哑了口,他呆滞的直视前方,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但又开不了口。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几次控制表情都失败了。
考古研究所的其他人在听到这则消息时,一个个也是呆愣在了当场,他们没人在此刻开口,而是望着程新河,想要安抚,却又无从下手。
“程爷爷……”
恰巧此时文妍过来了,哽咽的扑到了程新河的怀中,爷孙俩大声痛哭起来,很是伤心。
张延没有去打扰,而是选择在旁边坐下静等。
约莫半个小时,程新河擦去脸上的眼泪,又帮文妍擦去眼泪,沙哑的向张延开口道:“张教授,我们长话短说,目前的现场我无法向你全面进行解释说明,但我想黄泉两个字,你应该能明白这前后都发生过什么了吧。”
闻声,张延错愕的看向程新河,心中咀嚼着‘黄泉’两字,有种捕捉到了,但又差了那么一丢丢。索性,张延直接摇头,问道:“程教授能否再直观一些?这两个字的涵盖有点儿太片面,我不知道你究竟指的是什么。”
“那……”
程新河十分心急,他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没有发声,用口型说出了一个字,‘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