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向张延看去。
张延一直在观察着拉子。
说来,这拉子给张延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张延可以肯定,他是第一次见到拉子本人。
不过,拉子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却让张延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场景,很怀疑眼前的拉子就是昨晚的那个‘人’,但又不好做决定。
“两位老师?”
村长见张延和陈靖都没有回应,不由心中一紧,不明两人的意思。
陈靖恍惚着反应过来,说道:“咳,刚刚想起一些别的事情,也为拉子的遭遇感到同情。不过,光问我们两个可能不大行,要不等文教授醒了后再做决定?村长你也明白,文教授才是这次的领队,有些事我们也不能绕开他,你说是吧。”
“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两位老师我不着急,不着急。”
村长连连赔笑,小心翼翼的,随后一拍脑门道:“你看看我这老糊涂,两位老师先忙着,我先带拉子去给几位老师准备早饭,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村长你太客气了。”
陈靖人精似的回应,让现场的气氛和氛围没有那么尴尬。
送走村长和拉子后,陈靖看向张延,认真道:“你是什么看法?是答应那个拉子做向导,还是说婉拒村长,令请他人?”
“不是你说要问问文教授的意见吗?我倒是随意。”
张延随口回应了一句,看了眼草丛,继续回去洗漱。
他现在越来越感觉那个拉子就是昨晚搞出动静的人,但具体是什么原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看懂。
陈靖挠着头,一时有些看不懂张延的意思,连忙追上询问。
与此同时,文教授和吕博文也走了出来,吕博文去洗漱,而文舒之则是去叫醒文妍,但他还没有走到文妍所住的房间就被陈靖拦了下来,将昨晚的事儿说了一遍。
文舒之眼神怪异的向张延看了看,沉默着不语。陈靖见状又连连劝说和安抚文舒之,生怕文舒之误会了什么。
陈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就让那意思变了味儿,话里话外都是在让文舒之不要过多干涉小辈间的事儿,弄得文舒之的心情一直很糟糕。而恰巧文妍起床走了出来,还没有向众人打招呼,就被文舒之拉到了一旁进行了一次教育,弄得文妍也莫名其妙的,搞不懂外公的意思。
在听了几句后,又想到自己走出的房门,顿时明白了,向文舒之说了句‘哎呀外公你不要多想,没有的事儿’后,便立即向张延走去,一边走又一边大喊:“张大狗。”
文妍那火急火燎的模样,别说文舒之傻眼了,就连陈靖也暗暗给了自己一嘴巴,心道好心办坏事儿了,希望接下来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面对文妍,张延没理会,洗漱完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工具,并规划着此番要携带的物品。
他们在来的路上倒是买了一些,但刀具之类没有准备齐全,只是买了几把匕首,不适合遇到危机时使用。而来到村子后,张延一眼就看中了村长家的那把柴刀,虽然上面锈迹班般,但手感看着很不错,张延打算将其借过来。
“喂!张大狗!我跟你说话呢,听没听见!”
文妍掐着腰站在张延面前,吆五喝六的模样,看起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
“现在不害怕了?”
张延被吵的心烦,抬头看了眼文妍,拿昨晚的事儿来刺激文妍。
肉眼可见的,文妍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底气十足的拍着胸脯道:“我怕什么?姑奶奶又会怕什么?”
“别扯开话题,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昨晚的事儿告诉我外公的?知不知道我被我外公训了一顿,你这人就这么爱打小报告?就这么嘴碎?”
文妍很快反应过来,将此行找张延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面对喋喋不休的文妍,张延上下看了其几眼,摇头否认,起身就要走,但文妍说什么都不让张延离开,让张延给自己道歉,并向大家解释昨晚的事儿。
“呼!”
张延长出一口气,他没道歉,而是向文舒之说明昨晚的事儿,并将对于拉子的猜测说了出来,并问道:“文教授,你是什么想法?允许那个拉子做我们的向导?还是说,令请其他的向导?”
见张延提起正事儿,文舒之、陈靖和吕博文都凑了过来,三人严肃的商讨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让拉子做向导,并让陈靖多多留心拉子的反应。期间完全绕开了文妍,唯有吕博文在认真的听文妍的话,甚至持着赞同的意见,另换向导。
文妍见众人又无视自己,更加不开心了,想要来表明和彰显自己的态度时却被文舒之严厉的批评了一顿,撇着嘴不再说话。
拿定主意后,恰巧村长和拉子端着早饭过来,众人也将最后的决定说给村长,这可让村长高兴坏了,连忙让拉子向众人表示感谢。拉子看起来有点儿憨,说话也总是一个字的一个字的往外蹦,搞得众人一时有些不适应,也纷纷表示不用道谢,并让拉子回去准备一下,中午过后和他们一起上山。
“这个……几位老师啊。”
村长有些尴尬的开口,见众人看着自己,犹豫着片刻,最终咬牙道:“实不相瞒几位老师,最近咱们这山里出了点事儿,最好等几天后再上山,以免出现什么意外之类。”
“出了什么事儿?”
张延深表疑惑,直接询问。众人也看向村长,静等回应。
村长扭捏的看了看众人,想说但又不敢说,拖沓了一会儿后,才狠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这大山里啊,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闹鬼。老一辈留下了话,说那是山神的使者在巡山,是为了保护山里的精怪。当年拉子的爸妈就是在山里遇到了山神的使者,才……”
“村长,你不是说拉子的爸妈是在外面打工才出事的吗?怎么又变成了在山里出的事?”
陈靖第一个捕捉到其中的异常,直接开口询问。
“唉,这个吧,说来又话长了。”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在院子里玩蚂蚁的拉子,惋惜道:“拉子他爸,其实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跑山客,拉子没出生前就一直靠跑山儿过活,在拉子出生前一个月,拉子他爸去山里打野味,回来时一身伤,问他是怎么搞得他也不说,就说什么是山神的惩罚。从那之后啊,拉子他爸就不再跑山了,等拉子出生后就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打工。再来消息时,就是拉子他爸在工地出事儿的通知了。”
“拉子他爷就说,这是报应,是山神对他们一家的惩罚,然后就带着老伴儿上吊自杀了。等我们发现时,拉子还在发高烧,送到镇上的诊所时都说拉子不行了。而我们回来时又遇到了黄鼠狼拦道,我们绕了路回到村子,用土法子给拉子降温,又给喂了大白片儿,拉子的高烧这才退下,活了下来。”
“当时我刚上任村长,就把拉子接到了家里,村里的其他人也一起出力,这才把拉子拉扯成人。但拉子不知道是那次发烧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拉子从能说话时就这个样子,有好几回自个儿跑到了大山里,连着几天看不到人,回来后问他去做了什么,他也说不明白。”
“但几位老师放心,拉子跑山很厉害的,村里想在山里找点野味或是草药什么的,都没有拉子找得快。这孩子可怜,几位老师不要嫌弃,就当,就当我这把老骨头求几位了……”
说着,老村长作势就要给众人跪下磕头。
张延眼疾手快的将老村长扶起来,瞥了眼拉子的方向,点头答应了下来,虽说又让村长他们去帮自己准备点东西。
没了老村长,陈靖见张延迟迟不开口,急切的问道:“张延,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倒也不算发现了什么,但拉子的身上一定有秘密。或许,咱们这次真的是歪打正着,找到了关键。”
张延盯着拉子,若有所思的回答。
但文妍却深表不解,甚至有些生气的说道:“那拉子父母的赔偿款呢?人在工地出了事儿,难不成一笔钱都没有赔偿?”
“好了妍妍,这种事说不清的,少说两句。”
见状,文舒之叫停文妍接下来的话,并向张延问道:“张延先生,你感觉那位村长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好说。”
张延摇摇头,对文舒之这样的询问感到奇怪,他又没有什么未卜先知或是看透人心的能力,这种问题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过陈靖却沉思片刻,说道:“我认为有一半可信吧,毕竟拉子从外表来看,确实很像痴傻类的智商低下状况。”
“不说这些了,大家都各自去准备吧。”
张延轰散了众人,不想在此事上耽误时间,而众人也明白张延的意思,各自去收拾东西。
很快,老村长回来了,他将张延所提到的工具拿来后,向众人哀求近日不要上山,就差又要给众人跪下。
面对老村长的苦苦哀求,文舒之心软了,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并向老村长保证绝不会私自上山。而老村长离开后,文舒之就问张延连夜行动的决定怎么样。
张延无语,但此法却是目前最合适的方法,索性点头答应,并回房间补充睡眠,剩下还没准备的物资交由陈靖去处理。
夜晚来临,张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猛然察觉不对,抬头便在黑暗中看到一双明亮反着光的大眼睛挂在头顶,一道黑影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