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的文字不同于汉文，尤其是老苗文，这类记载几乎已经完全失传。若非张延刻苦读书，又翻阅了很多地理志、县志，以及古早的手抄本，还有那本不知名之人邮寄给他的书，张延还真未必能认得出来。
只是，这儿为什么会被叫做蚩尤城？
“你认识那城门上的文字？”
姜柏观察细致，一眼就看穿张延认出了那上面的文字，随之又发问道：“古往今来，能识得老苗文之人，少之又少。朋友，你又给我了一个惊喜。”
“我只是侥幸在书中看到过，也只认得这三个字。”
张延摇摇头，老苗文本就驳杂，且在漫长的岁月中，老苗文又有各种不同的分支，也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尽数学会。张延能识得这三个字，已是最大的不易。
闻声，姜柏不再言语。
姜柏不知张延这是在过度谦虚，还是另有内情，但已知晓这城池之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就轻便许多。
“你们快过来看，这些都是什么啊？”
这时，早已恢复了活力的文妍，在观望这座古老的城池时，顿时发出惊讶的喊叫。
在她的身前是一只只密封完好的土罐，每一只土罐上皆是布满青苔，而那层青苔绿幽幽的，即使已经干涸吸附在土罐本身上，也依旧让人感到几分不适。
听到文妍的叫喊，张延和姜柏两人快步赶去，目睹到数量繁杂、形制不一的土罐后，张延和姜柏相视一眼，随即凑上前去细看。
只是，两人刚刚凑上去，那土罐的盖子像是被高压蒸汽顶了一下，骤然有缕缕墨绿色的烟雾从罐中向外喷流。若仅有一只土罐尚还方便处置，然而放眼望去尽数所有的土罐皆是相同状况，顿时让张延和姜柏两人警惕万分的后撤数步，又立即堵住了口鼻。
“你怎么看？”
姜柏扭头向张延发起询问。
事发蹊跷，张延不敢贸然断言，眼下又有一座古城伫立，且他们的退路又凶险万分，张延不敢贸然去赌接下来的行事。
“应该没有大碍吧？若是这些气体当真有毒，或是其他危害，这些土罐能承载的住？”
文妍见两人皆是捏着鼻子，随之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虽说文妍已经是改变了主观想法，但她的本心仍旧对两人的谨慎感到费解。
“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延瞥了眼文妍，出声提醒，这才看向姜柏道：“这些罐子放置于城墙边缘，沿墙体堆积了几层，唯有城门处不见罐子的踪迹。先去那边看看吧，若是可行，我想先入城中，一窥城内真容。”
“嗯，听你的。”
姜柏循着张延的话点头，直接赞同。
若只有姜柏一人，虽也是相同的处置方式，但绝不会存有章法，而是直冲城内。这等互补之态让姜柏心中很是舒坦，更加乐意去亲近张延。
三人动身走至城门下，城墙两侧喷流而出的墨绿气体在缓缓蔓延，但眼下并没有波及到城门处，尚有十多米的距离。
站于城门前，那等古老的历史厚重和沧桑感，让三人顿感心神震荡，迎面吹拂而来的气息，甚至让三人感觉好似来到了几千年以前的时空。
“进去看看。”
张延先一步醒过神来，他神色凝重的收回视线，向三人低声言语，而后快一步走进城门。
在刚刚的凝望观察中，张延心底莫名产生一种就此长眠的怪诞想法，若非他幡然醒悟，身体本能的抽离出来，怕是要出大事儿。
而这也让张延更加细致的观察城门门洞的两侧，想看看会有什么怪异之处。
然，张延走了几步后，却发觉仅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并未传来姜柏和文妍两人的脚步声音。这让张延顷刻心道不妙，转身望去，只见这两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呆愣的站在原地，他们站姿笔直，昂首着头，能清晰看见两人的脖颈在蛮力的昂首下拉动肌肤造成的撕裂感。
“喂！！”
张延大喝一声，他快步冲向两人，一人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两人的脸上。
却见这两人皆是木讷的神态扭转着脑袋向张延看去，于他们双眼中，蒙着一层白雾，像是白内障患者似的。
糟糕！
张延心道棘手，本以为只是错觉，未曾想姜柏和文妍皆是中了招。
文妍中招，张延还能有所理解，可偏偏姜柏也中了招，这让张延倍感莫名。
两人如提线木偶般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缓缓抬起他们各自的胳膊，向张延靠近。
张延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即欲要将两人敲昏！
咚！！！
一道沉闷的钟声，突然从城内飘荡传来！
这声音低沉，幽怨，像极了被囚禁多年的无辜人，发出的无力叹息。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时，姜柏回过神来，他神色茫然的向着周围看去，对于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没有印象。
听到姜柏的声音，张延快速向之看去。虽说姜柏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但他的双眼依旧像是个白内障病人，那一层厚厚的白膜覆盖在他的双眼上，让张延心感不安。
“你感觉怎么样？”
张延先是询问，并没有先将之前的事儿说出来。
姜柏满心困惑，他摇摇头，但又感觉有几分说不上来的不适，见张延迟迟没有说出口，索性直白的问道：“朋友，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没有半点儿印象？”
见状，张延短暂的沉默少顷，在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这才将先前之事说出口。
“这……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怪异啊，一切都很正常啊。”
先发出不解质问的是文妍，她在张延讲述时回过神来，在听到此番言论后，立即表态自身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而张延也向文妍看去，旋即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文妍并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钟声响起之前，她的眼睛倒是如此刻的姜柏一致，之后张延就被姜柏所吸引，并不记得文妍的眼睛是否发生变化。
如今此时文妍双目清明，反而让张延产生了一丝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