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弄了一身粗布青衣,头发挽起来塞进帽子里,“别乱喊,让我分心说不定会翻车!”
知春听了吓得不敢言语,紧张地紧紧攥住车蓬边的把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眼瞅着翠湖就在眼前,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停!”涟儿高喊着,可是那马听不懂人语还一个劲往前跑。
这可怎么办?涟儿急了,忙用手里的鞭子抽它,可是马跑得更加快起来。没想到这马车竟然比汽车还难摆弄,早知道就不逞能了。
眼看着马车奔翠湖而去,看样子要冲进湖里了。想要跳车,不行,速度太快会摔断腿!还是掉进湖里好了,大不了冬泳了。
知春早已经吓得失声叫起来,打定主意的涟儿反倒镇定下来。
马车冲到湖边眼看就要掉下去,一个身影闪过来,伸手揪住马缰绳,马车稳稳的站住了。
涟儿定睛一看,原来是范谦政,“我来晚了。”她跳下车沿儿,笑着说道。知春脸色苍白,爬下车还用手不停地拍着胸口,真是虚惊一场啊!
谦政见状一怔,细细打量涟儿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涟儿一皱眉。
他指着涟儿说道:“看你娇小的身材,肤色白皙水嫩,长长的睫毛打着卷闪忽,小小的红唇嘟嘟着,说话还细声细气。怎么看怎么是女孩子,穿上小厮的衣服也是唬不了世人!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爱了。还有,怎么每次你都和马车杠上了?这玩意儿你还是少碰为妙。”
“姑娘,奴婢就说这身衣服不妥。”知春从马车上拿下一个包袱,“这里面是奴婢带来的衣服,姑娘还是上马车换上吧。”
涟儿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利落的长衣长裤,腰间扎着板带,脚上一双软牛皮的短靴,动起来方便轻松。
“谁说我要假装男人了?不过是这身衣服上山、下河都方便。到这里少不得划船,穿裙子连大步都困难,我才不换呢!”她想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觉得好就行。
谦政听了笑着说道:“这样打扮更好看。”
知春见了偷偷吐了一下舌头,范公子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怎么样都是美的!这就是姑娘曾说过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她可不想夹在范公子和姑娘之间碍眼,把马缰绳栓在一棵大树上,自己则坐在车里看东西。
涟儿没有空理睬她,正在欣赏湖边的画舫。她还次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就像花车放在了船上,看起来漂亮极了。
“想坐吗?”谦政见她双眼发光,笑着问道。
“可以吗?”
“嗯。”谦政点头,先跳上去然后朝着涟儿伸手。
涟儿把自己的小手放进他的掌中,顿时被温暖包围。迈步上了画舫,随即抽出自己的手,谦政却有些怅然所失。
画舫一共两层,涟儿直接上了第二层,拉开船舱的拉门,瞧见里面很宽敞。中间是一张矮案几,上面放着水果、点心,地上放着两个厚厚的蒲团。东面一个小巧的美人榻,旁边是暖炉。西面放着一张古琴,半点灰尘都没有,应该有人时常擦拭吧。
涟儿本身会弹琴,不过自从穿越来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琴,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弹出调子。她走过去轻轻用手拨弄琴弦,清脆的琴声流泻出来,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谦政推开窗户,碧绿的湖水一览无余,画舫在缓缓移动,一圈一圈的涟漪慢慢荡开。已经初春,湖面上的薄冰早已融化,岸边的柳树虽无绿意枝条却柔嫩起来。湖对岸几棵红杏开得正好,远处有一对鸳鸯在悠闲的划水,就连空气都温暖起来。
涟儿席地而坐,双手放在琴弦上,闭上眼睛用心去弹奏。琴声婉转动听,像淙淙流水又似清风细雨,谦政听了不免沉醉其中。
他轻声念道:“南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汝持酒劝艳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忽闻窗外有人拍手,琴声、念诗声都戛然而止。涟儿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艘差不多的画舫就靠在窗口。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坐在里面正往这边看着,他的睫毛竟然比自己的还要长还要卷,粉嘟嘟的小脸像诱人的苹果,无辜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好一个小正太!
“谦政哥哥,好久不见了。”他欢喜的拍着手,委屈的说道,“你怎么不来家里找我玩儿,缘儿想哥哥了。”
瞧着他扁扁嘴巴欲哭的模样,涟儿觉得有些心疼,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爱呢?范谦政却一脸的避之不及,“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去府上拜见晋王爷,不知道他老人家可好?”
哦?原来是晋王府的世子。涟儿暗自思忖,常听人说起晋王府有个十二岁的小世子,古灵精怪最爱捉弄人,当今太后甚是宠爱,所以无人敢管。
怎么看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的孩子和世子联系在一起。
“谦政哥哥忙着和‘小厮’游湖吧!”他可爱的眨眨眼睛,“谦政哥哥,什么是‘断袖之癖’啊?”
“世子小小年纪休要胡说!”谦政有些头疼,这个小子可不是一般的难缠,被他盯上准没有好事。如果认为他只是个一脸无害的孩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谦政哥哥,你干嘛凶缘儿啊?”泪水在他的眼中打着转,“我偶尔听他们说起哥哥,身边没有一个侍妾就连通房丫头也没有,从不见你逛逛妓院,怕是有‘断袖之癖’。缘儿不明白什么断袖什么癖的,自然要不耻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