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非老爷打探到了什么?”
“前些年庞家的庶出三姑娘被选进宫做了才人你可知道?”徐福皱着眉头说道,“听说前一段被皇上宠幸还怀上了龙种,现如今只等着吉日册封为贵人呢。朝中有些大臣和咱们徐家不对头,庞家要是针对咱们,这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蔡氏听了大吃一惊,“竟有这等事?难怪老爷急召我回来。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会儿我去三房那边商议一下,你先照顾好绮涟再说。过两天你和老二、老三媳妇儿去庞家走动走动,表表咱们的诚意,好歹还是亲戚。”徐福想了想说道,“绮涟到底是徐家的血脉,日子还要在这里过,以后找婆家也得咱们说了算,庞姨妈心中再怎么不乐意面上也不会太过分。”
蔡氏闻言点点头,出了荣禧堂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奔绮涟的芙蓉阁去了。
蔡氏带着丫头、婆子急匆匆朝着芙蓉阁而去,刚一转弯迎面过来一个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抽噎不止。
细看过去正是被留在府中的贴身丫头彩凤,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明显有着五个手指印。
“太太,奴婢向您请罪!”这彩凤的娘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嫁给了负责收租的年大为妻。夫妻二人都在府里当差,彩凤这丫头是在蔡氏眼皮底下长大的,乖巧、有眼力见又会溜须,没有己出的她一直拿彩凤当女儿似的。
年大家的就跟在蔡氏身旁,看到自己女儿被打心疼的问道:“俗话说得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太太跟前的丫头,谁这样大胆竟然出手伤你?”
蔡氏听了也是面沉似水,命小丫头把她扶起来。
“有话快说,万事有我在!”蔡氏是个护短的主子,看着贴身的丫头被人打面子上更加过不去。
彩凤忙把事情的始末重复了一遍,自然要添油加醋,末了还说道:“奴婢只不过是府里的下人,怎么敢擅作主张动太太的陪嫁?姨太太问话,主子们都不在,奴婢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没想到却招来毒打。奴婢被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只是惹得姨太太生气,真是罪该万死。”
蔡氏听了心中恼火,可是又不能为了一个丫头再次得罪庞姨妈,不由得心烦意乱只得说道:“衣冠不整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赶紧下去收拾收拾,这样没规矩难怪被人笑话!”说罢带着众人走了。
彩凤原指望蔡氏能为她出头,不然得几句安慰的话也好挽回些面子,没想到反而被斥责了一番。她悻悻的转身回去,只在心中嫉恨庞姨妈和绮涟一干人等。
却说绮涟刚刚吃过饭,虽然体力不济却不想马上睡觉,躺在床上正和丫头们说话。门外一阵窸窣,猩红的帘子一挑,蔡氏头一个走进来。
“太太来了。”绮涟忙挣扎着要坐起来。
蔡氏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扶住绮涟,笑着说道:“我儿莫起躺着就好,这几天不见你竟病重至此,都怪我进香不是时候。”
“大伯父、大伯母一直待我跟女儿一般,只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不仅没能好好尽孝还让大伯父、大伯母担心了。”绮涟气喘着说道,忍不住咳了两声,知冬忙递手帕过来。
蔡氏眼神一闪,凝神看眼前的绮涟,还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怎么说话举止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太太请喝茶。”知春泡了茶端上来。
蔡氏接过去打开,只见零碎的茶叶沫子飘在上面,茶香中带着股发霉的味道。这茶水怎么能入口?她把茶碗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你天生体弱,味道太浓郁的茶反倒不好。碰巧我那儿有些清淡的新茶,一会儿吩咐人拿过来一些。”
“多谢大伯母关心。”绮涟倒也不推辞。
蔡氏又说了好一阵体贴入微的话,一会儿张罗换窗户纸,一会儿说蚊帐的颜色旧了不喜气,待会又要给绮涟做新衣服,最后竟嚷着让绮涟搬到大院子里住。
绮涟一直说着感谢的话,全部笑纳!
半晌,蔡氏见她浑身无力的样子站起身来,稍微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我不妨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是无己出的,所以对你和云儿没有亲疏之分,在我心底反倒看中你多一些。”说着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儿啊,以后我就依靠你了。”
“母亲去世之前曾告诉涟儿,大伯父、大伯母是重情之人必定会把我收养过去,叮嘱我要一辈子不忘养育之情!涟儿谨遵母亲遗愿,一直念着大伯父、大伯母的大恩,经常向上天祈祷祝愿二老安康长寿福禄两全。”说道动情之处,绮涟转红了眼圈。
蔡氏看在眼里喜上心间,觉得自己如她所说一般慈祥,一把搂住她笑着说道:“我儿孝心青天可鉴,以后咱们一家人好生过日子。”说罢扶着她躺好,把被子掖掖,又把知春四个丫头叫过来嘱咐一番,叮嘱绮涟不必起来相送这才带着人走了。
登时,屋子里只剩下绮涟主仆五人,她眼中的泪花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
“姑娘有姨太太做靠山,何必对大太太如此客气?这些年都不见她来嘘寒问暖,今个儿虚头八脑的这通连奴婢看着都假,姑娘可不要被她糊弄过去!”知夏是四人之中最为伶牙俐齿的一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看到蔡氏离开,第一个嚷起来。
知春瞪了她一眼,揭开帘子朝外面张望了几眼,关上门轻声说道:“你这丫头就是板不住嘴巴!姑娘以后还要住在府中,现在撕破脸皮没什么好处。以后说话注意点,谁是咱们知冷知热的近人?被别人听了去传来传去,会生出更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