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漓想了片刻,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再怎么说都是外祖父家。想当年大太太算计母亲,不过最后仍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落了个不好的名声。如今她们要是还打什么不好的算盘真是猪油蒙了心,我们也不会让她们得逞。舅舅得了嫡子兴师动众的摆酒席,我们要是不到场恐被人诟病,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去了何妨?”
“妹妹想的周到。”他听罢点点头,“这世上难对付的不是敌人,而是亲人!一方面要考虑血脉相连,另一方面还要顾及众人的风评。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到底是让旁人看笑话。大太太她们虽可恶,但是舅舅、姨妈几个却和母亲交好,万事留个余地不吃亏就成!”
第二日,兄妹二人带着贺礼去了东府。鄂氏刚做完月子体态丰盈,因为心情好整个人红光满面满是精气神。这些年婆婆只当她不会生养,没少往屋子里塞人,小妾生下长子越发的眼里无人。她的日子不好过,如今却是挺直了腰板睡觉都会笑醒。
她见了落漓分外的亲热,就是蔡氏等人也是格外的慈祥。反常亦为妖,落漓见状越发的用心起来,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着了人家的道。
“自己家里不必拘束,这是你表姐闺名一个菁字。一会儿就让她带着你玩儿,再去见见其他姐妹。”鄂氏身旁有个圆脸薄嘴唇的女孩,神色透着羞怯似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落漓听了行了一礼,徐菁忙扶住她,眼中的惊艳和羡慕一闪而过。这个徐菁是小妾所生,气势上先短了三分,又见落漓通身的气派出尘的气质不由得自卑。
鄂氏见了眼露不喜,到底是丫头生得就是见识短。原想着趁今个儿来得都是贵妇人,让她出来露露风头,说不准入了哪位太太的眼。可见她唯唯诺诺小里小气的模样,竟连落漓跟前的丫头都不如。瞧她盯着落漓衣裙和配饰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平日里自己薄待她了呢!骨子里就像她那个丫头出身,没见过好东西的亲娘!
徐菁瞥见鄂氏瞪着自己,想起她嘱咐过自己的一番话,忙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拉着落漓四处逛。
落漓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连笑都要看人家的脸色日子该过得多么不舒心?想到这里,她看着徐菁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同情和怜惜。
迎面又过来三个女孩子,看模样年纪比肩,看穿着应该是大家闺秀。
“三位妹妹来了,我正要引着落漓妹妹去找你们。”徐菁笑着说道,复又介绍三人。原来她们都是徐府的女儿,长褂脸伶俐样的是徐致武的嫡出女儿徐蔷。模样有三分相像的是徐致双的一双女儿,徐薇长徐芯两岁,都是正房所出。
原来到了她们姐妹这一辈,女孩子的单字都取草字头,男孩子都是竹字头。
她们见了落漓表现的很亲近,论起年纪都比落漓年长,徐菁最大今年十六尚未许配人家。到底是年纪差不多的花季女孩,徐氏姐妹又有心讨好拉拢,落漓虽然心里设防表面却不得不热络的应酬。
五个人在临湖的亭子里坐着,一边吃点心一边聊天倒也清静。可惜鄂氏派了丫头来找,说是园子里来了贵客唤几位姑娘去见礼。落漓少不得跟着去,只见老太太蔡氏身边坐着两位贵妇,看年纪似乎是婆媳俩。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让全屋子的客人都退让,就连二房和三房的老夫人都靠了后。
“快来拜见定伯侯夫人和大太太。”蔡氏满脸带笑,更是朝着徐菁多看了一眼。
原来,绮云的儿子娶了定伯侯府的长房嫡孙女,来得这二位正是她儿媳妇的母亲和祖母。因为儿媳妇怀了身孕反应得厉害,所以绮云没有带她前来。
五人款款移步到中央,袅袅行礼下去,齐刷刷站成一排花样的脸蛋晃得人满心欢喜。
“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一时间我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老侯爷夫人的目光定在落漓身上,瞧着她身量尚小露出一丝遗憾。
“到姨妈跟前来。”绮云笑着招呼落漓过去,拉住她的手扭头说道,“这是落漓,在景王府排行第三,故都叫她三姑娘。”
老侯爷夫人闻言又夸赞了两句,就把注意力放到其余四人身上。问了几个人一些话,最后送了见面礼。一直微笑着没有说话的小侯爷夫人拉住徐菁的手,把腕子上的玉镯褪下来套在她腕子上。
“我看这丫头投缘,这玉镯虽不是好东西却是我常戴的,给孩子留个念想吧。”
徐菁怎不知这玉镯的金贵?忙推脱着用眼睛觑着嫡母和上首的祖母。
蔡氏笑吟吟的点点头,她这才谢了收下。落漓在一旁看得分明,估计侯府是来相人的,不过为何放着嫡女看不上巴巴的相中个庶出的?
“这孩子十几了?”老侯爷夫人又盯着落漓问。
“过了年便十二了,刚从热城回来半年熟识的人不多。这孩子性子又恬静,除了些至亲不常在外面走动。”绮云笑着回道,“我没有女儿满心想要疼她,谁知她是个多心的。我派人去接三次,她最多跟回来一次。人来还要带一大堆的礼物,说话行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唯恐给我添麻烦。临走时我送些礼物,她倒把上上下下的奴婢都打赏了。这一趟下来她搭了不少银子,弄得我好不舒服。”
落漓闻言忙笑着回道:“是姨妈对我太好,恨不得把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紧着我。那些婆子、丫头侍候尽心尽力,连我带去的人都靠了后。我满心感激,想要常在姨妈身旁侍候,可家里还有长辈。无奈只好打赏打赏奴婢给姨妈长长脸面,总不能让人说姨妈的陪嫁银子都陪到娘家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