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补能贴补多少?三千两够不够?史氏从心眼里厌烦婆婆把自己当傻子,可除了装傻又能怎么办?闹得鸡声鹅斗到头来让旁人笑话,即便是自己有理也会落下不孝的名声。眼瞅着甜姐一日大过一日,过两年少不得议亲,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谁还能来提亲?
正想着,外面进来个丫头回事,说是史氏的表兄求见。史氏请示了王妃,然后才去见客。原来,她表兄史庆海是来送银子的,连本带利正好三千五百两。史氏一刻都不敢留,立马折回来交给王妃。
“怎么不领你表兄过来坐坐?算起来我也有一两年没见他了。”老王妃命李妈妈收了银子,脸色柔和了许多。
史氏忙回道:“表兄才从朋友那边拿了银子回来,还要去别处走一趟,说是下次再过来给您磕头。”
“嗯。他那个朋友倒是个守信用之人,不知道做什么大买卖竟然这么大的手笔?”老王妃详细打听着,不似刚刚那般排斥。
“媳妇儿没打听,听说是和内务府打交道。”
老王妃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官家的银子最稳当,油水又大。难怪你表兄找到你头上,稳稳当当赚银子的好事还能便宜外人?”
正说着,晏子宁从衙里回来了。老王妃见了儿子眉眼带笑,命人端了极品燕窝上来,又嘱咐他大过年应酬多要注意身子。
“最近几日天气骤变,母妃还要注意保暖。”子宁笑着回道,“儿子是回来换衣服,一会儿要去同僚府上贺喜。母妃放心,儿子不会多喝酒会尽量早些回来。”
王妃闻言点点头,命史氏跟着回去侍候。
“母妃心情不错,有什么喜事吗?”他站好任由史氏低着头给自己系扣子。
史氏也不隐瞒,把银子的事情学了一遍,末了说道:“这件事是妾身想错了,以后不会有下次。”
突然,她的手被子宁攥住,忙抬头瞧了一眼外间低头屏气的贴身丫头,轻声说道:“老夫老妻让丫头笑话!”
“她们听不见也不敢抬头看,无妨!”子宁见成亲十多年的媳妇还是这般谨慎低调,再看她略显单薄的身子,一股怜惜不由得涌上心头。
“这些年你帮着母妃料理家务辛苦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柔情,“我自己的母妃什么脾气属性我知道,这几年从未听过你抱怨,母妃也从未说过你的错处,单是这一点就难得!我听说上午老三媳妇又来闹了?你不用老让着她,爷给你做主!”
听到最后一句,史氏不由得热泪盈眶。嫁进王府这么久,她从未听过自个儿的夫君说过贴心话,好在他对谁都这般木讷。虽然府里也有两位姨娘,却都肯伏低做小且没有己出,子宁不常去她们屋里更别说宠爱了。她生养了烊儿和甜姐,有世子妃该有的体面,可眼下才感觉到一个女人有了夫君的疼爱是最幸福的。
“若不是母妃逼得太紧,说什么你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不过咱们到底是皇族,该顾忌的体面还是要顾忌,此事若是传到了皇上跟前少不得一番斥责。这些年父王闲赋在家,我和三弟空有官职没有实权,皇上对咱们和颜悦色了好些。最近皇上竟然有启用咱们的意思,断不可出乱子!”这还是史氏第一次听他说起朝堂上的事情,顿觉有些惊讶。
她赶忙问道:“刚刚在母妃跟前怎么没说?是你还是三弟?”
“事情还没一定,不过是皇上把我喊过去问了两回话。刚好吏部有个郎中告老还乡,一时间传言便出来了。”
史氏听了不解的说道:“不过是正五品,哪里是高升?”
“这你就不明白了。吏部是什么地方?六部之首!”子宁见到她露出妇人短见笑着解释,“如今太子一年大过一年协理朝政有板有眼,太子妃又接连产下两位皇孙,地位是固若泰山。不过二皇子这两年入吏部学习,有他外祖父庞大人的全力辅助也有建树,在大臣中威望渐长。我暗暗揣度,皇上似乎对此不满,大有压制的意思在里面。”
史氏闻言吓出一身的冷汗,她虽是个不出内宅的妇道人家,却也明白此事的重大。皇上意欲打压二皇子,势必先要断其羽翼,自然是以打击庞正海为首要。子宁这个时候入吏部,恐怕不是喜事啊!
“爷,妾身心里害怕!”她神色慌张胆怯起来。
“莫怕,我们乖乖的为皇上所用自然就人宅平安。”子宁深知此事凶险,却不想让史氏担忧,“皇上还问及落天、落漓两兄妹在府上的事情,看样子是上了心的。自打大哥走后,这世子的位置悬而未决,如今瞧着还不知道会落到谁头上呢。皇上的意思……不过都说不准,圣意难揣啊!平日里你对他们兄妹要多多照应,不要跟着母妃一起胡闹,不为旁得,只为大哥在世时对咱们的照顾。”说罢想到晏子辞的好处,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史氏听了忙点头答应下,“那两个孩子本就可怜,我怎么会不高看一眼?”晏子宁忙着赴宴,不和史氏多说出府去了。
落天这边也接到了请帖,不过却是徐家东府送过来的。自打他们兄妹回来,依照规矩礼节性的拜访了徐府各房,此后有事大都是派人送礼没怎么深交。这次是徐致文的媳妇鄂氏铁树开花,成亲十六载产下麟儿,徐老爷子高兴办了流水席大宴宾客。请帖也是徐致文的庶长子亲自送过来,还再三邀请他们兄妹到场。
他少不得进内院跟落漓商量,只说去不去都无妨,随她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