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母瞥了一眼,笑着命茗儿收下,这点子东西她倒是不放在眼里,不过对涟儿的这番话倒是受用十足。
“静儿,拿些见面礼来。”她吩咐身后的丫头。
不一会儿,静儿托着托盘回来了,里面放着六对金锞子,一对绛云戒指,两块上好的乌泥泾布。虽然物件不多,却都是货真价实的玩意儿。就说那两个绛云戒指,拿到市面上最少值个几百两银子,乌泥泾布也不是寻常人能用得起的。
静儿常年在老太太身边侍候,老太太的心思还是能揣摩明白的。看她对涟儿喜欢,见面礼怎么能寒酸?再看涟儿这一身的穿戴,通身的气质,少了也丢庞府的脸,所以端了这些出来。
庞母见了却一皱眉,轻声斥责道:“这点子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手?”说罢竟把腕子上穿成串的佛珠摞下来。
“老祖宗,她不过是个孩子,太贵重的东西受不起!”庞姨妈见了心中一惊,赶忙出言阻拦。
那串佛珠一共十八颗,上面刻着十八罗汉,人物虽小却栩栩如生连表情都清晰可见。隐约一股好闻的香味徐徐散开,细看过去才知是沉香木做的。
“这串佛珠是高僧开过光的,戴上可驱邪避凶。我和这丫头一见如故,不能以贵重不贵重论之。我每日在佛前理经诵佛,任何邪佞之物都近不了身,戴着这个也无意。这丫头胎里带来上辈子的一股怨气,故而病魔缠身,戴上佛珠就否极泰来了。”说着庞母把佛珠套在涟儿手腕上。
涟儿想要脱下来,庞母却按住她的手,“这是咱们娘们的缘分,戴上就不许摘下来,不然我可不高兴。”
“这礼物太贵重,涟儿心里不安。可是长辈赏赐,涟儿不敢拒绝只好收下。”涟儿诚惶诚恐的说着,“涟儿每日看着这串佛珠,会祈求上天保佑老祖宗万事大吉。”
“好孩子,不枉我疼你。”庞母点点头。
一旁的尺素盯着佛珠眼神一闪,随即恢复常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庞母又和涟儿说了一会儿家常,笑着说道:“你们表姐妹年纪相当,跟我们待在一块未免拘束。我还要和自个儿媳妇说说话,你们玩儿去吧。”
涟儿和尺素听了赶忙起身告退,庞姨妈命玉珠跟去照看一眼。
庞母遣走屋子里的奴婢,单留下庞姨妈一个人,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祖宗,自打媳妇嫁进庞家就看着您把那串佛珠戴在腕子上,二十年不曾摘下来过。虽说涟儿惹人疼爱,却也不用送那么贵重的礼物。”庞姨妈笑着说道。
庞母闻言瞧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几年我一直翻看《易经》,在面相、手相方面得到了些好处。今个儿见到你外甥女,顿觉富贵逼人。看了她的手相更加惊诧不已,恐怕往后是富可敌国,掌中有龙纹辅佑,怕是有皇室做靠山。咱们庞家虽说正值盛时,但是潮涨潮落,有荣便有衰。正海年近四十,这官是做到最高顶了,我那孙子启轩也不成气候,一天到晚不思进取。往后要是发生什么事,还得借助外力,那丫头有前途,依我看咱们以后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是那个佛珠能比得上的。而且我也喜欢那丫头的机灵,举止不落俗套。年纪虽小,把一切都看的真亮真亮的,不是一般大家闺秀能相提并论的。反观尺素那孩子太要强,看着淡淡的,却把万事看得很重。常言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让她多跟涟儿薰薰,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庞姨妈闻言不住的点头,心中暗道庞母目光长远。自个儿的妹妹、妹夫留下庞大的家财,虽说离富可敌国差很多,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只是涟儿到底是女孩子,往后嫁了人,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论年纪,自个儿的儿子启轩年方十五,倒是相当;论长相,两个人站到一块也是玉女;论家世,庞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外甥女成了儿媳妇,知根知底不用提,还不用担心有嫌隙。她倒是很愿意涟儿成为庞家的儿媳妇!千万家财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是两全齐美!
“少动小心眼儿!”庞母竟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启轩可配不上涟儿,这小子也没那个福分!涟儿那丫头有夫君命,一辈子都会被夫君捧在手心里疼惜,你不用操心。如今咱们搬到京都,满地都是名门望族,你托人打听着,有合适的大家小姐就把启轩的事定下来。模样其次,要性子好,父母健在,嫡出就成。”
庞姨妈听了答应下,心里隐隐为涟儿担心。哪个大户人家聘姑娘不挑个全活儿的?她这个外甥女的婚事怕是不能称心如意。刚刚自己婆婆的话不能全当真,看相之说历来是两头堵。虽说婆婆嫌弃涟儿父母双亡,但是启轩的婚事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说了算。只要两个孩子情投意合,启轩在庞母面前软磨硬泡,她再去宫里请贵人做主,这事就定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且看她们的缘分了!
庞母突又想到了什么,问道:“秋娘有了身孕,我听说她吐得厉害,请大夫看了没有?长房只有启轩一个男孩儿,未免形单影只。这回秋娘怀孕,要是能生下个儿子就太好了。”
“媳妇专门请了个有经验的奶娘照顾她的饮食,大夫更是每日上门诊脉。老祖宗放心,这一胎八成是小子。这么多年,几个姨娘都没有生养,虽然没有人嚼舌根,可是媳妇却不自在。如今秋娘有了身孕,我一定要她们母子平安,也好为庞家延绵子嗣。”庞姨妈赶忙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