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长公主莅临寒舍，老朽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清瘦老者对李秀宁行礼道。
李秀宁还礼，说道：“冒昧来访，孙药圣不嫌我唐突就好。”
原来这老人，就是孙思邈！
孙思邈如今已有七十多岁，身子骨依然很健朗，笑着说道：“公主莅临蓬荜生辉，哪来嫌弃一说？这位是？”
孙思邈看向李秀宁身侧的陈宁。
陈宁拱手行礼，主动开口道：“在下陈宁。”
孙思邈闻言，充满智慧的双眼上下打量着陈宁，问道：“难道是西市的陈旅帅？”
陈宁点头：“正是！”
看来孙思邈，也有关注长安发生的大事。
孙思邈笑道：“陈旅帅在西市做的好事，惠及百姓，老朽非常佩服！公主、旅帅，请厅内上座！”
一行人在厅内席地而坐。
此时已至深秋，天气转凉，孙思邈的厅堂里依然铺的凉席，还未换毛毯，可见平日生活多朴素。
“不知公主与旅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几人坐定，孙思邈疑惑的问道。
他一名医者，若是李秀宁单独前来，还有可能是求医问诊。但右武卫旅帅同来，怕是有其他事情。
李秀宁侧目看向陈宁。
陈宁拱手道：“孙药圣，今日其实是我想来拜见您，索求一样东西，故托平阳公主引荐。”
“嗯？”孙思邈疑惑道：“老朽身无长物，不知道旅帅所求何物？”
“听闻药圣用木炭、硝石、硫磺混合做成粉，用来燃火炼丹，陈某想和药圣索求此物的配方。”
陈宁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想求伏火硫磺法的配方？”孙思邈意外的问道：“不知旅帅要此配方，意欲何为？”
陈宁直言不讳道：“这种粉末点燃后能够喷发剧烈火焰，我想将其发挥在军事上。”
火药用于配制火枪，的确属于军事范围。
孙思邈闻言，立马连连摇头：“不可！这种粉末爆发太难控制，若是剂量过大，便会在顷刻间爆发冲天大火，甚至引起爆炸！老朽的丹炉都因此炸毁好几个了！”
“此物极其凶险，且以此喷火伤人太残忍了，有违天和！恕老朽不能将其交给旅帅。”
爆炸？
陈宁闻言，顿时灵光一闪。
他被火枪局限了思维，压根没想到，还能用火药制作一种比火枪威力还大的东西。
地雷！
或者叫“土炮”！
拿一个铁罐，里面装上火药，再行密封。最后加一根引线，点燃后再抛出。
“轰”的一声，就能房毁屋塌，或者放倒一群人。
那些刺客最是身手灵活、动作迅捷，若是他们利用建筑或掩体和军队藏猫猫，那就扔几个土雷过去。
什么建筑掩体都得塌！
而且飞沙走石间，那刺客的身手再灵敏，也躲不掉。
这种大利器，一定得尽快制作出一批，消灭灰鹰时用得上。
当然，前提是能从孙思邈这里得到配方。
“药圣，此物凶狠不假，但军事本就是杀伐之事！孙药圣可曾想过，此物未必只要您一人发现，或许别国也有高人知道这粉末的作用，并用作军事。”
“几年或数十年后，别国将此物做成杀器，侵犯我朝边境，大肆屠戮百姓时，孙药圣是否会后悔，今天的一念之仁？”
“此物能让我大唐军事强悍，我虽不敢保证我朝一定不出兵他国，但圣上任心，大唐百姓又尊孔教之礼，即便出兵他国，也不会打死烧杀掳掠。但换做异族强大后侵略我国，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了。”
孙思邈是一代药圣，又是李世民请来长安的，如果他不肯说出火药配方，陈宁还真不能将他怎样。
因此，只能循循善诱，尽量说服他。
孙思邈听完陈宁的话，面露犹豫，但思索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陈旅帅，恕老朽无法答应。此物有违天和，一旦现世，生灵涂炭矣！”
“哎！”
陈宁轻叹一声，那就没招了。
他起身，故意说了一句：“既然孙药圣不肯赐予配方，本旅帅只能派人去试了。”
孙思邈亦起身，面带微笑的说道：“老朽劝旅帅还是别尝试了，天下属火性的材料那么多，哪能试的过来？”
陈宁摇了摇头：“不多。”
“嗯？”
孙思邈面露诧异。
他能发现这种燃火的药粉，还是在炼丹过程中无意发现的。
要是刻意去调配，有火性的材料成百上千，怎么能试的过来？
陈宁浅笑道：“一硫二硝三木炭，改变这三种材料的比例，多试试，总能试出来正确的配方。只是孙药圣也说了，此物极其凶险，容易引发冲天大火或爆炸。”
“为了得到粉末配方，本旅帅只能多挑些死士冒险试验，一旦发生意外出现死伤，再换新人就是了。”
陈宁说话时，语调故意淡漠了几分。
“你，你居然这么漠视人命？”孙思邈指着陈宁生气的说道。
陈宁浅笑不语。
“公主！”孙思邈求助的看向李秀宁。
李秀宁在一旁听了许久，也知道陈宁是想得知孙思邈手里的一份粉末配方。
而且这粉末，好像在军事上有大用。
她此时也站起身，语气坚决的说道：“若是陈旅帅说的粉末真能让我们大唐军事强悍，令外族不敢侵犯，别说一群死士，就是让我大唐将士去试验此粉末，千万儿郎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死伤百人试不出来，那就千人！每年镇守边境的将士，和外邦征战，死伤还少吗？”
“若是那少数的牺牲，换来永久的强盛，我大唐将士愿意！”
李秀宁并不是无条件支持陈宁，她这么讲，也是觉得此事应该这样。
孙思邈哀叹一声，表情悲苦：“罢了，陈旅帅请稍等。”
语毕，他走进正堂的侧门，不一会儿，取出了一卷竹简。
“这上面便是老朽发现的伏火硫磺法配方，还望陈旅帅能够慎用！”
孙思邈把竹简递给陈宁，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陈宁接过竹简，郑重的说道：“请孙药圣放心，陈某既然让它现世，就一定有掌控之法。多有叨扰，轻容告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