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姑,他们怎么都朝西市门而去啊?”
丽质好奇的眨巴着眼睛,问道。
蓝衣女子抬眼看了看奔行的队伍,也很不解:“咱们跟过去看看。”
看看这位新上任的旅帅,在搞什么花样!
她拉着七岁的长乐公主小丽质,跟着路边的百姓,朝西市门涌去。
十几个乔装护卫,跟在二女身后,也连忙追了上去。
……
陈宁催马来到西市大门,下马一看,市门处的“限轨”果然不见了。
“庞市令何在?”
陈宁对追上来的队伍喊道。
“下官在这……下官在这!”
西市令庞文秀,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身穿墨绿色的八品官袍,战战兢兢的翻身下马。秋冬的衣服较为厚重,他一路小跑到陈宁面前,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知旅帅呼唤下官,所为何事?”
陈宁虽然和他都是八品官职,但陈宁是武官,且统管西市,所以庞文秀自称下官也理所应当。
“我且问你,这设置的限轨哪儿去了?”
陈宁指着门下的轨道凹陷,冷声问道。
“这……”庞文秀垂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声道:“限轨……被压坏了,下官命人拆下,拿去修理了。”
此时,看热闹的百姓与商贾也都聚到一旁,听到庞文秀的话,许多人发出了嘘声。
“是吗?”
陈宁冷笑一声,旋即问道:“什么时候坏的,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庞文秀苦着脸,无奈说道:“昨天坏的,明天就能修好安上。”
“好巧啊,我刚来限轨就坏了,致使这么多大型马车进入市内。”陈宁举起马鞭,指着停在路边的几辆超规马车,冷声说道:“另外几门的限轨,应该是好的吧?”
“好,好着呢!”
庞文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
他只是个小小市令,负责西市的行政,哪里招架得住陈宁如此强势的气场。
“大贵,郑冲,你们两个骑马去另外七门看看,限轨是否如庞市令所说,完好无损。”
最后四个字,陈宁特意拉长了音,冷眼看着低下脑袋的西市令庞文秀。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今天就要拿第一把火,威慑西市原本的官僚队伍。包括随行的士卒,陈宁现在都不相信,所以他只让孙大贵和郑冲二人去查看。
二人恭敬应声,旋即纵马朝其余七门而去。
庞文秀慌了,顿时汗如雨下,颤声说道:“旅帅,下官记错了,另外几门的限轨也坏了,被下官拆下,一并送去维修了。”
“哦?”陈宁讥笑一声:“庞市令好记性啊,刚才还说好着呢,我这刚让人去检查,你就想起它们坏掉了?”
“你当‘限轨’是破铜烂铁吗,说坏就坏?”
围观的百姓与商人明显都知道内情,见陈宁如此不留情面的怒斥庞文秀,顿时哄笑一片。
西市令庞文秀一脸尴尬。
他哪能想到,今天刚到任的旅帅会突然审查限轨。
西市八个大门的限轨,早在几年前就拆下了。
就是为了让各县的运盐车驾更方便进入西市,那背后可是荥阳郑家!
早就听闻平康坊巡查队队正陈宁为人强硬,铁公无私,庞文秀原打算到晚上,伙同车行老大一起,备上厚礼拜访陈宁,双方打好招呼,就不会有问题了。
只是现在当着这么多百姓和商贾的面,他也没法开口解释。
“庞市令,本旅帅不管你是因何缘由卸下了西市限轨,现在我给你半日时间,将所有轨道都安回去!如果缺失,就让工匠去做!”
陈宁懒得和他多言,直接下了命令。
也算是给他这个市令一个台阶。
陈宁已经从张伦口中知道了一些西市的情况,卸下限轨的事,肯定是郑家的意思,庞文秀一个八品市令,当然不敢拒绝。
庞文秀见陈宁松口,跟着松了口气,立马保证道:“旅帅放心,下官一定在今日安回去所有限轨。”
有了喘息的时间,待晚上和陈宁说明西市的情况,知晓利弊,他应该就不会那么较真了。至于限轨,肯定不能安回去,不然郑家的盐怎么通运?
陈宁见庞文秀光说不动,知道对方是打算虚与委蛇。
想他陈宁掌管平康坊巡查队半年,处置的恶霸、权贵不知道有多少,这点把戏怎么能瞒得过他?
“庞市令,你在这等什么呢?”陈宁神情不悦的看向庞文秀:“本旅帅给你时间,还不赶紧将限轨找来安上?”
庞文秀谄笑道:“陈旅帅,下官马上就安排限轨的事。您看现在这么多人围观,恐有不好,旅帅不如先巡查别处呢?”
“你是在教本旅帅做事吗?”陈宁眼睛一瞪,一甩披风,将腰间的长刀卸下往地上一插:“我就在这等着,庞市令什么时候安好限轨,大家什么时候回去!”
早有士卒从一旁的商铺搬来椅子,让陈宁坐下歇息。
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们就是这么盯着:不写完作业,不准下课!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可真爽。
庞文秀这才说道:“下官不敢,下官这就着人去办。”
嘴上说着,心里却叫苦不迭,限轨都卸掉几年了,不知道还能否找到。
他走到队伍前,和一名市署官员说了几句,那名官员一脸难色,但还是骑马朝市署而去了。
一炷香后,孙大贵和郑冲同时返回,回禀道:“旅帅,西市其余七门的限轨均已不见,超标马车随意出入。”
陈宁点头,“噔”的拔出长刀,举起道:“所有士卒,听命!”
现场百余士卒,当即高喊:“是!”
“每门谴五人看守,严禁超标马车出入!其余士卒,巡查西市所有街道,但凡看到超标马车,一律驱逐出市!一个时辰后,如果还有超标马车立于市内,全部拆毁!”
“违抗执法者,强行逮捕执行!”
陈宁将长刀往下一挥,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在场众人皆是一凛。
“遵命!”
一百名士卒,在各队正的带领下,如潮水般四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