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墨老师!”尾随而来的人匆匆赶到车旁,无意识挤开了宋河生,占据了离陈一墨最近的位置,并且弯下腰帮陈一墨收拾礼服巨大的裙摆。
他这动作做得很娴熟,而且十分优雅。
这样一个男士,身条颀长,气度高雅,穿一身黑色礼服,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关键是,那张脸可真好看,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就算是男人也觉得山峦起伏,线条精致,特别是站直身后朝陈一墨一笑,温柔又温暖。
“陈老师,今晚的事不必放心上,小小插曲而已,尊敬你的人始终尊敬你。”阿钦隔着车窗和她说。
陈一墨笑了笑,“没事,谢谢你。”
陈一墨看向他身后的宋河生,笑容愈加甜美,招招手,“河生哥,我们走吧。”
阿钦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侧身点头,“保安是吗?上车吧,注意陈老师安全。”他把陈一墨所在后座的车门关上,副驾上车的位置让出来。
宋河生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被误认为保安或者司机了,也不打算解释,开门就打算上车。
陈一墨阻止了他,笑眯眯地打开后座门,“河生哥,坐后面来!”而后认真跟阿钦道,“他是我男朋友!”
阿钦脸上微微尴尬,马上笑道,“对不起,误会了。”
说着,赶紧让路,请宋河生上车。
车,终于在阿钦和小郑的目送中驶离,陈一墨抱着宋河生的手臂,枕在他肩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但陈一墨一直在朝他笑,或用指尖挠他的手背,或用下巴蹭他的肩膀。
他知道她心里全是他,明明是她自己受了委屈,现在却还担心他不好受,一个劲儿逗他,只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心里越难受。
低头看着她眼巴巴的眼神,心里又酸又软,暗叹一声,终于还是伸出胳膊将她搂住了她肩膀。
她的笑容忽而就放大了,眼里满满的,全是满足。
车,一路开回酒店,回房间后,没有了第三人在场,陈一墨返身就把宋河生抱住,抱着他轻轻地摇,“河生哥,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是名利场的人,习惯了先看衣服后看人,但我不是,河生哥,我永远都是河坊街的墨囡,你要记得。”
宋河生心里愈加酸胀,轻轻拥着她。
他当然知道她永远都是河坊街的墨囡,他希望她永远都是河坊街的墨囡,可又希望不是。
“今晚开心吗?”他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问。
“嗯!”她笑着点头,“大家都对我很好,人人都叫我老师呢,我真是不习惯。”
她在撒谎。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她只是不愿意告诉他,不想伤他的心,不想让他知道,是他买的裙子害她被人嘲笑……
他的眼神凝重得化不开。
“河生哥,等我一下,我把礼服换下来。”小小一间房,这么大的裙摆转身都方便了。
她取了睡衣,打算顺便洗个澡卸了妆。
“嗯。”宋河生在椅子上坐下,外面是漆黑的夜,玻璃窗成了天然的镜子,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戴着口罩,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墨囡。”他忽然喊她。
“嗯?”
“那个人……是谁?”他鬼使神差地问。
“嗯?谁?”陈一墨看着他的样子,忽而笑了,知道他问谁了,“你说阿钦吗?”
“……”
陈一墨拖着巨大的裙摆笑眯眯地过来,从他身后圈住他脖子,“河生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没有……”他是真没有,他还不至于见到个男人就瞎吃醋,他知道陈一墨跟这人也是第一次见面,绝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但是,以后还会有第二个阿钦,第三个阿钦,她身边慢慢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他们帅气、优雅、矜贵,他们会和她是一样的人,懂得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会照顾她,不让她受欺负,会和她站在一起而不至于像个保安和司机……
陈一墨哼了一声,又娇又软,“就没看你吃过别人的醋,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不爱我?”
怎么会不在乎?怎么会不爱?
他扭头看着她,透过她晶亮的眼睛,仿佛穿越十几年的光阴,往事纷沓而来,层层叠叠,重重杳杳。
她把他的口罩取下来,噘起嘴,“河生哥,爱我你就亲亲我。”
那样娇媚又执着的模样,那样柔软又认真的眼神,他哪里舍得说不爱,哪里舍得说拒绝……
十几分钟的缠绵缱绻,呼吸渐渐凌乱。
他努力把自己从那样的温柔里拔出来,下巴在她发丝上轻蹭,“去吧,先把裙子换了。”已然哑声。
“嗯……”她伏在他怀里娇慵地哼了一声,答应了,人却不动,眉眼间娇媚更甚,一双眼睛娇得仿佛要滴出水来,脸颊更是红透。
“去吧,我又不会跑。”他需要空间冷静一下。
“那我去了……”她不舍地从他怀里起来,临走还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他被咬得浑身一个激灵。
这丫头,在他面前一向大胆……
等她进了浴室,他拧开一瓶水,咕噜噜往嘴里灌,希望这凉水能逼退身体里的热意,却听得她的声音在浴室里喊他,“河生哥——”
他放下水瓶走过去,“怎么了?”
“你进来帮下我!”
“……”宋河生愣了下,只在门上敲了瞧,“怎么回事?”
“我这礼服拉链……卡住了,你来帮我看看。”
原来是这样……
宋河生呼了口气,扭了下门把手,一扭就开了,没上锁……
他看见浴室里头发披散下来的陈一墨,看样子,是头发开在拉链里了。
“别动,我看看。”他走近,“是头发卡住了,你别乱动,小心疼。”
“嗯,就是挺疼的……”她糯糯的,跟他撒娇。
他一颗心都是酥的,屏住呼吸,给她先把头发一根根解救出来,然后试了试拉链,仍然有点卡。
到底是假货,拉链这么不好使!他懊恼地想,手下上上下下试拉链的时候就用了些力,谁知,拉链突然顺畅了,哧拉一声,拉到了底,礼服应声而落……
因为陈一墨的大胆和执着,不是没有和她有过亲密接触,但从来都是糊里糊涂或者黑灯瞎火,从不曾这样清楚地看清过她。
河坊街的小丫头,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