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卫国的“强制下”,虞小象和萧鹤年,踏上了回老家的车。
头顶的行李架上,塞满了给高佳萍母子的礼品,虞小象的小挎包里,还有刘兰捎给高佳萍的红包……
整整一千块,马上就要揣进高佳萍的怀里了。
虞小象心在滴血。
盘山路上,大客车摇的厉害。
虞小象一脸死相,盯着窗外起伏的群山。
萧鹤年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一会儿憋着笑,一会儿又淡淡的,时不时瞥在虞小象的脸上。
“你想看山?”
虞小象发现,萧鹤年总是往自己这边看,于是问了一句,
“要不我们换位置。”
萧鹤年一怔,赶紧收回目光,
“没有。”
他清了一下嗓子,
“盘山路,你不想吐么?”
虞小象心不在焉,别说盘山路了,就算是游乐园的魔鬼大摆锤,她也如履平地。
“吐什么?又没怀孕。”
两人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转身,在两人脸上打量了一下,
“新婚小夫妻,回家探亲?”
虞小象半张着嘴,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实在是让人误解,她连连摇头,显得紧张窘迫。
“不是,不是。”
大姐噗嗤笑了,
“新婚夫妻,都是害羞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继续织毛衣。
虞小象脸上简直要炸开了,自己别说没结婚,连男人她都没碰过,凭什么自己就被人怀疑大肚子了呢……
一路上,她都想和大姐解释。
萧鹤年时不时偷看她,也成了路上最大的乐趣。
下车。
萧鹤年拎行李,虞小象提着行李袋,着急忙慌挤到女人身边,
“我真没怀孕。也没结婚。”
说完,她抱着行李袋,就像抱着炸药包似的冲下公共汽车。女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萧鹤年。
女人一脸疑惑,
“她?怎么了?”
萧鹤年连忙解释,
“新婚,她还没适应。您见谅。”
女人呵呵笑了一声,下车去了。
虞小象躲在公共汽车站大门前,等着萧鹤年出门。
马路对面,一道冷冰冰的目光,正向一把钢刀,刺在她的背后。—
“我爸说,他们在镇上的医院。高军伤的严重在住院,高佳萍就在医院里伺候他。”
萧鹤年征求虞小象的意见,
“咱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虞小象垂头,就像霜打的茄子。
她长叹一口气,
“明天吧,我今天实在有点累……不想和她多说话。”
两人找了个招待所。
八十年代有规定,男女不能住在一起,除非有结婚证。
萧鹤年要了两间房,彼此相邻。
半个小时后,虞小象洗漱完毕。萧鹤年过来敲门,他们到镇上,已经五点多了,这么一折腾,时间划过七点大关。
“出去吃点饭吧,不然一会儿连馒头都不剩了。”
说实话,到了镇上,就算是满汉全席,虞小象也吃不进去。
高佳萍近在咫尺,虞小象只想死。
一切由萧鹤年做主,他带着虞小象在镇子里绕了一圈,发现了一家小饭店。饭店虽说不是国营,但看上去很卫生。
“就这儿吧。”
落座后,萧鹤年点了三个菜。
虞小象这一路,就像个木偶似的,萧鹤年说什么都行。
“喂,”
他抬手,在虞小象眼前晃了一下,
“不至于。
再说了,就算见面也是明天的事情,你今天该吃就吃,别把自己愁出皱纹了……”
虞小象又是轻轻一叹。
她似乎抽不出自己的情绪,连吃饭都尝不出来味道了。
饭后,两人在月光下,往招待所方向返回。
走出去半里地,虞小象突然愣住。
她站在原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瞬间打了个激灵。
那个包里,可是有一千块钱!
这钱是刘兰给高佳萍的红包,要是丢了,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的包忘在小饭店了!”
她转身往回走,走出去两三步,她猛地回身对萧鹤年嘱咐,“你先回去吧,我拿了包就追上你!”
她加快脚步。
还好,不是国营饭店,关门的时间卡的不严。
虞小象赶到饭店的时候,店里的老板正拿着包,准备追出来。
谢过老板后,虞小象赶紧原路返回。
小镇的夜,和江州的夜大不相同。八点多钟,江州的大街小巷还是很热闹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散步。
但这里,街上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出于谨慎,虞小象的脚步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她听见身后有动静,比她的还要急,还要快。
唔!
月光下,虞小象被人捂住了嘴。
身子往后一到,
她惊恐的目光往回看,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那张脸有些熟悉,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在绝对的力量下,女人并不是男人的对手。
虞小象被男人拖进了巷子里。
趁乱,虞小象抓住了一把铁锹。她照着男人的脚,往下剁去,男人机敏的往后一跳,躲开了虞小象的攻击。
虞小象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月光下,男人的脸暴露无遗。虞小象深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想起来这张脸在哪见过了!
“你是王小梅的亲戚?”
虞小象紧紧攥着手中的铁锹。
眼前的男人,嘴巴上有个大痦子。她记得很清楚,这人就是王小梅带到青阳村闹事的人。试图在公共汽车站绑架自己的人里,也有他的身影。
男人嘿嘿一笑,
“狐狸精,你记性还不错。”
一边说,他开始解皮带。
他眼底蕴上了一层怒火,
“你毁了我表姐的家,也害了我!原本,我马上就能做味精厂的厂长了,可现在全没了!”
他解开皮带,裤子掉在地上。
“让我睡一下你,也算值了。毕竟,你可是是韩大厂长的心头好……”
虞小象撑着地往后退。
她后悔了!
为什么不让萧鹤年和他一起拿包……
她努力想爬起来,用铁锹掀死这个臭流氓。可是她尝试了好几次,她的手都在颤抖。
这个变态,竟然开始脱内裤了。
臭不要脸!
虞小象眼前黑影一晃,男人痛得跪在地上。虞小象定睛看去,就见萧鹤年一个飞脚踹上去,正中靶心。
男人捂着裆,蹒跚几步,他裤子挂在小腿上,没走两步就绊倒在地。
他的脸着地,翻身过来时,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在月光下发出晶莹的光芒。
萧鹤年抽出皮带,在男人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耍流氓?你敢对她耍流氓!”
萧鹤年不解气似的,又补了一脚。随后,他用男人的皮带,把男人反绑在地。
他转身看向自己,眼底满是焦灼,
“你受伤没?”
虞小象吓哭了,
“我,”
她肩膀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才来啊?”—
派出所走出来时,虞小象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月光洒在两人的肩头,比八点多的月光更清冷了些。
“你没受伤吧?”
萧鹤年看着虞小象脸,又问了一遍。
突然,他手臂上的一道红,闯进了虞小象的眼底。她扳住萧鹤年的肩膀,从指尖窜上来酥麻的感觉。
这种触感太奇妙了。
就像柔软的硅胶里,包裹着某种既软又硬的物质。她忍不住在萧鹤年的肩膀上停留了瞬间。
原来,这就是男人的触感。
她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这种带着情欲的触感,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和萧鹤年之间。
“罗里吧嗦的!告诉你好几次了,我没受伤。”
虞小象的语调突然软了下来,
“你倒是受伤了。”
萧鹤年抬起胳膊,这才感觉到疼。
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弄伤的……
有可能,是在自己跟踪保护虞小象的时候,擦在了路边的铁钩子上?
“不行,你这要消毒包扎。”
“没事。”
萧鹤年挺着。
“屁!你按着我打针倒是起劲儿。”
在虞小象的强制下,两人一起到了卫生院。
就在虞小象交完费,正准备返回急诊室的时候,她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咯噔!
这声音,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