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既明进入屋内后,顿时看见了躺在地上翻滚着的程世美,他嘴里发出阵阵哀嚎声。
望着这一幕,周既明瞳孔一缩,还以为叶浪生对程世美下手了,于是蹲下身,神色紧张地问道:“程世美,你没事吧?”
程世美控诉道:“刚才跑进一个老人,一进来就抓住我的手,在手指上划了一刀,痛死我了。”
周既明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先前他听到程世美哀嚎得那般凄厉,还以为程世美出了什么大事。如今见程世美并无大碍,他这才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共轭兽。
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共轭兽,周既明心中有些疑惑。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能清晰察觉到共轭兽的状态,共轭兽身上并没有伤口,呼吸也是均匀的。
这与周既明原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叶浪生进来后,会第一时间杀死共轭兽。
这时,云心宽也走了进来,他望着躺在地上的程世美,立马上前将他扶起,“你没事吧?”
程世美抽泣道:“有事,你看我的手指,流了好多血。”
云心宽望着程世美手指上的伤口,满脸错愕,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就是一道口子罢了,你至于喊得如此撕心裂肺吗?”
程世美哼唧道:“我这个人,最怕痛了。”
周既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便走吧。”
云心宽看向一旁正摇晃着脑袋站起身来的那只橘猫,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它不是死了吗?”
周既明拍了拍云心宽的肩膀,“胖子,我们出去说。”
云心宽听到这话,心中虽满是疑惑,但也只能跟着周既明一同离开。
“既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老先生先前进去,不是为了杀死那只共轭兽吗?它怎么还活着呢?”
周既明脸上挂着笑意,摇了摇头,“这个疑惑,还是让叶老先生给我们解答吧。”
先前在查探共轭兽的身体状况时,他发现,共轭兽身上的妖兽气息已然完全消失不见,它又变回了一只普普通通的橘猫。
周既明明白,共轭兽身上的变化,应该是出自叶浪生之手。
云心宽望着叶浪生,眼神中满是疑惑地问道:“叶老先生,您先前进去,不是要杀死那只共轭兽吗?”
叶浪生微微一笑,“清除妖兽,是你们点灯人的职责,但我又不是点灯人。”
周既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先生,您是如何做到的?”
叶浪生抿了一口酒,淡淡说道:“那只橘猫,是因为沾染了碧眼金睛兽的血液,这才发生了变异。我以天罚之力将它体内的变异源头清除,它自然就恢复了原样。也幸亏它还没有完成进化,否则我真的只能将它杀掉了。”
周既明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老先生,这段时间您一直在跟着我们吗?”
先前叶浪生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了,这让周既明很难不产生这样的疑惑。
叶浪生淡然一笑,说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跟着你们。不过是感应到南闲市内的落雷有些异常,于是想着前来查探一下情况,这才凑巧遇到罢了。”
叶浪生的神力天赋是天罚,能察觉到南闲市内的落泪情况,这也说得通。
“老先生,您怎么没成为点灯人呢?”
这时,周既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困惑自已许久的问题。
叶浪生洒脱一笑,“想听故事?你有酒吗?”
一旁的云心宽闻言,眼神一亮,“有,必须有。”
周既明暗自感叹一声,这还真是奇妙的巧合。胖子他们家就是卖酒的,并且还是南闲市中颇有名气的酒业大户。
“胖子,这不会有事吧?”
周既明望着被云心宽搬空的收藏柜,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被云叔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云心宽少不了要挨一顿打。
云心宽用力一拍胸脯,“放心吧!他平时都不来这,没有一两个星期的时间,他是发现不了的。等他发现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在训练营了,不会有事的。”
周既明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到时候云叔发现了,估计会暴跳如雷。
叶浪生打开一瓶酒,而后用手在瓶口处轻轻扇动,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忍不住赞叹道:“好酒!”
云心宽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心想,这可都是我老爹的珍藏品,肯定差不了。
“叶老先生,好酒有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云心宽搓着手,眼神中满是“求知”的欲望。
周既明也是满脸好奇地望着叶浪生,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说话。
叶浪生猛地灌了一口酒,脸上闪过回忆的神色。
“我出生之时,母亲因难产而死。此后,我的父亲就一直酗酒度日。我八岁那年的一个晚上,天空下着雪,他醉倒在了家门口。我当时听到了门外的声响,但是我心里有些害怕,没敢去开门。”
“等到了第二天,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成了孤儿,被送到了福利院。”
“我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有一个姐姐,她每个星期五都会过来。她会给我们带很多零食以及玩具,同时,她还是我们福利院除了官方之外最大的支持者。”
周既明能清晰感受到,叶浪生在提起“姐姐”二字时,眼神中满是温情,甚至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翘起。
而对于福利院的情况,周既明是很清楚的。因为在他五岁那年,曾在福利院里度过了一段时光。不过,他极为幸运地遇到了爷爷周时意。
在福利院里,温饱自然是能够得到保障的,然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可期待的了。
可想而知,叶浪生记忆中的 “姐姐”,对于他们那群孩子而言,将会带来多大的慰藉。
“一晃,过去了五年,我十三岁了。她曾承诺过我,在我生日的这一天一定会过来给我庆生,然而她却食言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她再也没有来过福利院。但是,捐向福利院的钱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她终于出现了。可那时的她,已经没有彼时的笑容,她笑得很牵强。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很不开心。我在老院长的办公室中,找到了她留下来的地址,于是我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到了地址后,我发现那是一个酒吧。不想无功而返的我,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进去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笑,都是她的笑换来了。”
似乎是说到了情动之处,叶浪生的眼角渐渐泛起了泪光。
“我进去时,她正在陪酒。被我发现后,她终于透露了那两年没有出现在福利院的原因,因为她觉得自已不干净了。”
说到这里,叶浪生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当我得知真相后,满腔怒火难以遏制,竟意外地觉醒了神力。盛怒之下,我将那个曾经玷污了她的人杀死。而我,也因此被执法队送进了守心斋。”
周既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叶浪生为什么没成为点灯人了。
守心斋是一个专门为犯了错的神力觉醒者而设立的牢笼,凡是进过守心斋的人,都会失去点灯人的资格。它的存在,既是一种惩罚机制,也是对其他神力觉醒者的一种警示。
神力觉醒者的能力,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实在是太强大了。如果不约束自身,那么造成的破坏,丝毫不比妖兽差。
叶浪生粲然一笑,“有的人,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肮脏不堪;还有的人,明明纯洁无瑕,却选择自染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