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径山城门,颜青青对我深深一揖,“颜青青再拜,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我这就去找爷爷了,和神仙姐姐就此别过。”
“好。”我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一锭碎银子。
“神仙姐姐,不可。我和爷爷有手有脚,我们能养活自已。”说完,又是一恭,转身离开了。
“倒是个有志气的小姑娘,”我轻笑了一声,“三花。”
三花知我又要骑它了,头一扭,极不情愿的“啊呃”一声。
“小东西,又要偷懒?姑娘我可是有治你的宝贝的。”说罢,我得意洋洋地取出贤哲草,摘下一小节,送进了三花的大嘴。
径山城里果然热闹,小商小贩街头林立。精神的后生陪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挑着胭脂水粉,老头老太选着各色日用物品。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祥和。
找了间雅致的客栈,将三花交给了伙计,嘱他一定要给这懒驴喂上好的饲料。伙计应了声,牵着三花去了后院。
在客栈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大街上依旧是热闹,寻了家看起来装修华丽的酒楼,门牌上“鸿运楼”三个大字金光闪闪。大概是酒菜价高,酒楼里客人不算多,这正合我意。
小二见我进来,一脸笑的迎了过来,“请问食客几位?”
“我一人。”我瞧了一下酒楼里的环境,干净气派,不错。
“好嘞,姑娘里面请。”小二高唱一声,将我引到一个临窗的位子。
“姑娘,您看看要点什么?”小二殷勤的递上菜单。
我瞥了眼菜单,果然价格不低,好在姑娘我小荷包还是鼓鼓的。我随意点了三个菜,外加一壶桃花酿。
“姑娘果然是有眼光的,在整个径山城,我家这桃花酿自谦第二,没人敢排第一。”许是因这酒价格高,小二见我点了,甚是高兴。
“为何?”我问道。
“我家酿制桃花酿的桃花,只在每年的三月初三,采摘东南枝刚绽放的桃花。桃花摘回来打撒花瓣,用晨露水浸泡、清洗。清洗干净后,也只在朝旭中晾晒,断不会过了正午。晾晒好的桃花瓣要以饴糖打底,一层花瓣,一层少许饴糖,层层均匀码好,再置于冰室里密封两月有余,这才酿成一壶美美的桃花酿。”小二是个自来熟的话痨,详详细细地和我说了怎么酿制这美酒。这倒很是不错,以后回了日照可以酿几壶试试,孝敬孝敬阿娘。
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姑娘,这桃花酿,女子喝了尤其好,能滋阴养颜。我们这就有一句话,‘饮下三两桃花酿,夜叉变成美娇娘’,更何况像姑娘如此美貌。如果姑娘喝了咱家的桃花酿,恐怕那仙女下凡,见到姑娘也是要逊色几分的。'”小二甚是会说话。
“是吗?那就再加两壶。”我没抬眼,淡淡说道。
“啊?”小二呆愣了半晌。
“可是没听清楚?”我问道。
“不、不,姑娘,可是一人独饮?”小二疑惑的问道。
“是啊。”我答。
“姑娘,这桃花酿虽好喝,可那也是酒啊。姑娘一人喝下三壶桃花酿,恐怕是要大醉三天三夜了。”小二小心翼翼。
“难不成姑娘我脸上写了酒量不好?”我有些不耐烦。如此卖力推销,只点了区区三壶,却又如此磨磨唧唧,“你只管拿了三壶桃花酿来。”
“好、好,姑娘稍等。”小二不再啰嗦,麻溜的转身去唱菜了。
酒楼中间的戏台上,几个绿衣红裙的姑娘正在翩跹起舞,虽是姿色平庸了些,倒也能看个热闹。
不消片刻,酒菜上桌。小二一脸的笑,“姑娘慢用。”便自顾自忙活去了。
“啪”地一声脆响,姑娘我刚夹起一筷子菜,被这声响惊得一抖。
“各位食官,今个儿是想听哪一出啊?”一个中气十足,洪亮如雷的声音。
循声望去,原来是戏台上换了节目。花花姑娘们换上了一个一缕山羊胡,面庞瘦削的说书先生。这模样和这声音可是不太相配。
“王先生,继续说昨天那个,神仙打妖怪那出。”一个老客高声回了一句。
“好嘞。今天我们就继续说说‘神仙眷侣降妖兽,鬼怪闻声命呜呼。”王先生又是一拍惊堂木,声情并茂地说了起来。“话说那对神仙眷侣一路斩妖除魔游历到了黄武县,可黄武偌大的县城竟然是处处焦土。一问之下,方才知道,这黄武县出了个凶兽,名为‘八足火螭'。这八足火螭可是十荒十大凶兽之一,虽排名最末,但口吐烈焰可熔石煅铁。不要说我们凡人,就是一般的神仙也不是它的对手。想当年,这八足火螭肆虐南海,祸害无数。是火族大神列发舒以紫电蛇矛大斗凶兽,站了数百个回合,才将凶兽封印在不周山底。而大神列发舒也身受重伤,他的法器紫电蛇矛也因此折断。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列发舒大神。”
“啧啧,这凶兽这么厉害......”
“这凶兽窜到人间,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老百姓了......”
食客们一片唏嘘。
“这么厉害的凶兽,是哪位神仙降服的,不知我可识得。”我暗暗想着。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听着好戏。
“啪。”一声惊堂木响。
王先生见大家伙喜欢听,说得更加起劲,“这对神仙眷侣是对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扑哧。”我一口桃花酿喷了出来,二十出头的神仙,那可是还被抱在怀里的娃娃,也能出来打妖怪了?
“那女仙子身材小巧玲珑,身着红色罗衣长褂,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头顶处松松的编了两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枚小小的翠玉步摇。她面孔白皙,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一张樱桃小口紧闭。不说话时面若寒霜,只有看向她的仙君时,才满面春风酥人骨,一抹笑颜醉人心。那仙君身姿挺拔,着了一身青色锦缎长袍,腰间挂着玲珑玉环。再往面儿上看,只见他肤色古白、面如冠玉、眉目如画,那真是眉如墨、鼻如峰、朱唇皓齿,尤其他那双黑眸,犹如暗夜里的明星,闪着寒光,让人不敢与他直视。他只是在那儿静静一站,着实是玉树临风、不怒自威。”王先生打了个顿,等着食客们的喝彩声。
“好。”食客们配合着一片叫好声。
......
这说书先生讲得很是传神,可怎么听着听着,觉得这二人这么熟悉,难不成是景萧和亦瑶?
桃花酿果然是好酒,一壶下肚,我已经两颊微微泛红。离开日照时,阿娘曾叮嘱我,到了凡间要少饮酒,那我就边听说书,边浅饮两口,慢慢喝。
“两位神仙寻到八足火螭,仙君手提神剑,气势滔天地自报家门‘我乃女床山晋文元君门下弟子,特来除了你这危害一方的妖兽,今日必将你这孽畜斩于我的玄冰剑下。'......”王先生越说越起劲,整个人站了起来,连比划带说。
“哈哈。”我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果果然然是师兄、师姐。”说完,我满满的斟了一杯,对着窗外一敬,爽声说道,“师兄、师姐,你们现在可是上了凡间的话本子,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师妹甚感荣耀,在这里连干三杯,以表对师兄师姐的敬意。”
我若想喝酒,那可是有的是说服自已的借口和理由。阿娘的叮嘱自然是放在肚子里的,不过和这下肚的美酒混在一起,也就淡了。
两壶酒喝完,我已微微有些眩晕,可这桃花酿实在是诱人,让本姑娘欲罢不能,我又拎起第三壶,“师兄、师姐,说起真是惭愧,师妹我这一路打得都是不入流、法力低微的小妖怪。来、来、来,师妹自罚一杯。”我给自已倒满了酒,一饮而尽,“也不对,我也打过一只大妖怪,还是天上老仙官的坐骑,想起来也不算差哈。”我得意地又给自已满了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