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床山一别,亦瑶与景萧约定共赴人界历练。满心欢喜的亦瑶匆匆回了东女国。
东女国紧邻魔界,东女焉族不属魔族、不属仙族。历届女族长各个擅长巫术、手段狠辣,女子柔弱在她们身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在魔界这帮魔头身边讨活路,东女焉族民风彪悍。可东女国一直人丁不旺,每每与魔界发生冲突,往往是吃了哑巴亏。
十几万年来,天庭为防魔界动荡,一直拉拢东女焉族。东女焉族为了寻个靠山,不再受魔界侵扰,也愿意对天庭奉令承教。
每当天庭出兵,东女焉族必上表请愿,随天庭出兵。虽每次只是派出区区五百兵将,但到底是表了忠心,给足了天庭颜面。
直至万年前,东女焉族终于通过了层层考验。天君亲自将东女焉族列入仙族,族地敕封为东女国,女族长宾就晋封东女国女君,拿了天庭的俸禄。
虽位列仙族,但天庭那帮老牌神仙们,还是拿眼斜看宾就,认为东女焉族就是一个次等仙族,只不过是给天君看管魔界的一条看门犬。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老仙倌的态度,宾就自是心知肚明。所以,东女焉被封国后,宾就将这东女国的一切章程均按天庭的程序走。原本好战斗勇的东女焉族人,经过宾就万年的管理,也逐渐恭顺驯良。
看着越来越像仙族的东女国,宾就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隐约能在似深潭的双眸中,看到若隐若现的心机。
昌都府内,女君宾就身着女君朝服,正襟危坐在大殿君座上,面色严谨的受了学艺归来的独女亦瑶叩拜之礼后,方才起身。拉着亦瑶转向内府。
内府花厅已摆好了酒宴,虽只有宾就与亦瑶母女二人,却是摆了满桌的山珍海味。
已换了常服的宾就,虽还是一副冷漠的面孔。但拉着亦瑶的手传来的温度,多少让宾就多了几分母亲的温暖。
“母君上座。”亦瑶恭敬地先请宾就。
宾就微微颔首,款款坐在主位。
亦瑶见宾就已稳稳坐好,这才垂手坐在了母君的左手边。
母女二人落座,却无人先开言,瞬间冷了场面。还是,立在一边的宾就贴身侍女七朵先开了口。
“长公主,昨日女君听说长公主要回来了,便让我们早早准备。这一桌的菜都是女君亲点的。说是,都是长公主爱吃的。”七朵立在宾就身边,柔声说着。见母女二人还不开口,七朵又道,“女君,长公主已两千多年未回来了。如今的长公主也长大了,越发的飒爽英姿。今天,女君不如与长公主饮上两杯?”
宾就点了点头。
七朵将酒斟满。
亦瑶举起酒杯,“瑶儿敬母君。”
母女二人总算打破了无语的场面,宾就嘴角微抿,一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瑶儿这两千年功法学得如何?”宾就姿态优雅的夹了一小块鱼肉,布在亦瑶碗内。
“师父教得极好,女儿学得也极用心。女儿推算,这次凡界历练,建上一两样功德,应该就可经上仙飞升之劫了。”亦瑶说得很是自信。
“哦?”宾就伸手在亦瑶的腕脉处探了探,淡淡道,“不错。”
又是一阵沉默,母女二人只是时不时的夹一筷子菜,布在自已碗中。
“瑶儿这次打算在府中待几日?”宾就先开口道。
“两日。”亦瑶答道。
“哦?在外两千多年,回家只待两日?”宾就眼中闪过丝丝凉意。眼前的女儿果然像极了那个寡情的男人。
万年前,东女焉还未封国。魔族在边界屡有异动,东女焉族人拼尽全力,还是吃了大亏,一大块族地被占了去不说,魔族还抢走了大量的财物和女眷。宾就无奈之下奏请天庭,恳请天庭派兵将那魔族打到不敢动为止。天君派了战神白起亲率一千天兵来到东女焉。
自魔尊被封印墨水河底后,魔族本就是一盘散沙,边界的魔族更是不成气候。白起上神只身便将魔族边界兵将打得尸横遍野,魔族守将伏地求饶,乖乖递上降书。一千天兵只在一边做了个摆设,看了个热闹。
自那时起,宾就的眼里、心里,便只有战神白起。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起甚至都没拿正眼瞧过这位东女焉女族长。
宾就自忖,自已容貌比那些天庭的女神仙们丝毫不差,甚至还比她们多了几分异域妖娆的风情。白起之所以拒绝自已,都是因为这身份的悬殊。
无奈的宾就只有将这份痴恋放在心底,对其他男子,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
大荒之战后,传来战神白起战死的消息。宾就当即就直奔天宫,奏请天君,东女焉族有秘术可重塑战神。
天君大喜,称东女焉族如果能重塑战神白起,那是为天庭立了大功一件。当场,便将东女焉族列入仙族,敕封族地为东女国,晋了宾就为东女国女君。
回到东女国,宾就一刻也不敢停,当夜便孤身进了东女国禁地沙扎泽地去采那聚魂花。哪怕沙扎泽地里的死气将宾就伤得体无完肤,可她心里依旧是欢天喜地。如今她已是仙族的女君,这个她认定的仙族男人,对她来说,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宾就小心的将白起的残魂放入聚魂花,又轻手轻脚的将聚魂花放进了玄冰盒,锁进了寒冰屋。
宾就日日都到密室里的窥探石边,看着玄冰盒里,聚魂花发出的点点金光。就这样,她陪伴了她心爱的男人的魂魄,整整两千年。
当重塑的战神白起走出寒冰屋那一刻,精心装扮了一番的宾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她的小脸通红,她的心儿狂跳,她狂热的眼神一刻都不想从白起身上挪开。可哪曾想,重塑的白起甚至都没拿正眼瞧她一眼,甚至连一句“谢”都没有,便翩然离去。后来,宾就听说,白起恋上了魔族的妖女,还反了天庭。可是。宾就一点都不怪白起,她只怪聚魂花是至邪之物,才让重塑的白起大变了性情。
宾就主动奏请天君封了这邪术。天君为了表彰她,特意在天宫寻了个闲散的小白脸神君,入赘给她。宾就心知,明着是笼络,其实就是监视。她本想拒绝,可想到小白脸神君那正宗仙族的血脉,便点头应了下来。
宾就对这小白脸神君平时就冷若冰霜,自从怀了亦瑶后,宾就便再也没让小白脸神君踏入她寝殿半步。
小白脸神君也很是有骨气,这边不爱那边爱。亦瑶还未出生,便带着昌都府的一个小厨女私奔了。只因这小厨女做得菜肴甚是合小白脸神君的口味,小厨女又对小白脸神君甚是崇拜,把他当祖宗一般供着。于是,小白脸神君便辜负了天君的重托,主动卸下了这监视宾就的重任。
得了消息,宾就甚至连细节都懒得问。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表示自已已经知晓。
一帮东女国臣子个个义愤填膺,武将要将小白脸神君和小厨女抓回来碎尸万段,文臣要禀明天庭重罚他们,更有大巫师要利用巫术让他们生不如死。
宾就一一听后,只是挥挥手,淡淡的说,“有缘远在天涯也可生情,无缘近在咫尺亦觉相厌。随他们去吧。”
自那以后,东女国没人再提过小白脸神君,宾就也从未想知道他的消息。
亦瑶出生后,宾就从未感到过做母亲的喜悦,她只是给东女国生了一个继承人,一个有着仙族血统与天族关系更紧密的继承人。
见母君冷冷的盯着自已,亦瑶浑身不自在,“母君,今天赶路,瑶儿觉得有些乏了。瑶儿先回房休息了。”
听到亦瑶叫她,宾就收回了思绪,面无表情地看了女儿一眼,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