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看着林臻的眼神,那里没有失望,只有释怀,
原来盛京皇城人人皆知当年的红鸾将军年少无知,摔了玉玺,本来是要处死的,
但陛下大发慈悲,顾及兄弟情分,只是将她送到北疆,让冰雪净化她的心,
后来林臻成为了云离国的大将军,守护云离,有人谈起这段往事,也只会歌颂萧云的深明大义才有如今的林臻,
可,这明明是诬陷啊!
可能当时萧云需要一个好名声,毕竟他不是太子,他是杀上皇位的,
可这背后是林臻的十三年啊!有谁又能体会林臻当时的心情?
萧风想,原来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简单的仇恨。
萧风觉得自已快疯了,他觉得自已为林臻挡着风,可是风雪已经伴随她十几年了,
萧风心里一阵无力感,他轻轻地摸了摸林臻的脸颊,
“累吗?”
林臻看着他的手,眼里有一瞬间的柔和,随后收回视线,
“不累。”
怎么会呢?萧风想,到底有多强大的心态,才能一笑而过呢?这些苦难的经历,是让人听一次就会心疼的程度。
但林臻觉得真的还好,她想她的运气还不错,被丢到北疆有好心人收养她,不是大富大贵,也是让她衣食无忧,
那家人被害后,林臻又遇到了师父师娘和两个师兄,她没过多少苦日子,
即使是上了战场,他们也隔三差五来看她,生怕她受了伤,或者吃了亏,
再后来,她就成为了红鸾将军,谁也不敢惹她。
可以说,她的一生除了被赶出京城,丢到北疆,和亲眼看到养父母被害之外,也没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连修炼也一帆风顺。
萧风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为她拨开有些散乱的头发,
这里人人都是欠林臻的,包括他。
他刚刚竟然还妄想用赐婚绑住林臻,心里嘲笑自已,
她就算撕了圣旨,恐怕也不会答应。
她走到今天,一定吃了很多苦,而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耀眼完美的林臻?
林臻,好可惜,我不会放手,我们牵扯一生,又何尝不是永远在一起呢?
他牵起林臻的手,在她手背上温柔又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林臻,萧风永远爱林臻,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他认真到不像在诉说爱意,他更像是在诉说一个忠诚的信徒,可以为他的信仰去死。
“可信吗?”
“永远可信。”
不是虚无缥缈的喜欢,是沉重到林臻回应不起的爱,
她眼皮莫名一跳,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林臻神色复杂,她竟然被萧风真诚的表情打动,
她竟然有些相信。
林臻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知在想什么。
*
而另一边宴会结束后,国师杜笙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支走其他人,左拐右拐,进了宫里的一处偏殿,
皇后梦烟在里面等着,她的侍女则等在外面,
门被推开,梦烟焦急起身,她拉住进来的杜笙,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怎么样?”
为了掩人耳目,殿内没有烛火,杜笙借着月光看着眼前这个和当年判若两人的女子,
他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当年的影子,无果,他叹了口气,她的心不在这里,人自然会变,
心回来了,人也就回来了。
“那孩子能不能帮助我们?”
杜笙难以启齿,他们这些长辈竟然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
这还只是因为一个预言:
林臻乃唯一可救世之才。
杜笙眼里闪过不忍,他劝解梦烟说:“烟姐,要不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这对林臻来说不公平,对林国公一家来说更不公平。”
可现在的梦烟根本听不进去,她说:“那你说还有谁能堪当大任,谁能把他带回来?
世上哪里有什么真正公平的事?总要对不起人,我们既然已经对不起她了,就不要再拉无辜的人下水了。”
杜笙闭了闭眼,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开始怀疑当年告诉她真相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是,烟姐,林臻也是无辜的啊!她当年甚至只有五岁,这次,她甚至会死!”
梦烟眼里闪过愧疚,捂着脸,
“可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只有她……”
“烟姐,我会和她说的,你安心在你的长宁殿待着。”
说完,杜笙转身就走,屋里传来一阵低声的哭泣,
杜笙的脚步顿了顿,还是没有停留。
他没有回国师府,而是去了茶楼,在那里听了一夜的故事,
讲的是林臻这些年的辉煌事迹,林臻一战封神的故事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这一切都要等九幽比武大会结束后再说,如果林臻没有打败其他人,那他绝不会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毕竟那人至今未归啊!
茶楼旁边的酒楼里,景乐安住的那层被清空了,
嗯,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景乐安觉得很值,苏肆觉得景乐安有病!
两人很单纯地盖着被子在聊天,他清空这一层想做什么?
这个禽兽!
景乐安听着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直接转过身来面对苏肆,
苏肆看着突然转过来的景乐安,有些无语,
“你干什么?”
乐安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苏肆读懂了他的眼神,气的翻身起来就要教训他!
但这次出来的匆忙,没拿他的棍子,随手抓起他的扇子,合住,抵上景乐安的下巴,
景乐安垂眼看了看,没说话,只是拉了拉苏肆的衣领,扁了扁嘴,有些示弱的意思,
苏肆就吃这一套!
他轻哼一声,得意地说:“怕了吧?别以为小爷和你回来是因为别的,其实是因为小妹的马车坐不下了!”
景乐安:……好牵强的理由,他想了想林臻最近新换的马车,不说别的,坐几个人一起喝茶还绰绰有余。
景乐安知道,景乐安不说。
他趁苏肆放扇子的时候,一把将他拉到身下,
“你不为别的,那聪明的小护卫想一想我是为了什么?”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交缠,苏肆推不开他,甚至两只手被景乐安一只手就握住,拉到头顶上,
苏肆动了动,但这个姿势他根本挣扎不了,
苏肆眼神幽怨地看着他说:“哥又欺负我。”
景乐安一顿,随即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这怎么能是欺负?”
“可我哭了,你只是哄我。”
此时的景乐安脸上哪里还有板着脸的冰山样,一脸怀春,
“哥哥也心疼你,但我们阿肆太勾人了,哥哥抵不住。”
“……闷骚怪。”
“嗯。”
景乐安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似乎还有些享受。
“阿肆,你不会真以为哥哥带你回来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夜很漫长,也很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