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谋士眯起眼，顺着朱璃纤细的手指看去，琉璃盏底部，一个细小的刻痕若隐若现。
“果然精妙，”他赞叹道，贪婪之色更甚，“如此宝物，可惜蒙尘多年。”
朱璃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谦虚道：“不过是些祖上传下来的玩意儿，当不得大人如此夸赞。”
“姑娘过谦了，”王谋士将琉璃盏放回原处，目光却始终在朱璃身上打转，“听闻朱家世代经商，想来姑娘对商道也颇有见解？”
朱璃心头一紧，这才是真正的试探开始了。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容，“略知一二，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王谋士语气中带着一丝压迫，“沈老爷最欣赏有才干之人。若是姑娘真有本事，沈老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朱璃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紧张。
她明白，王谋士这番话并非虚言。
沈老爷势力庞大，若是能得到他的赏识，自然能摆脱如今的困境。
但她更清楚，一旦暴露真实目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缓缓道：“小女子不才，只懂得些许皮毛，若是能为沈老爷效力，自然是荣幸之至。”
王谋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追问：“那依姑娘之见，如今这世道，做什么生意最为稳妥？”
朱璃斟酌片刻，谨慎地回答：“民以食为天，粮油生意自然是稳赚不赔。只是……”她故意顿了顿，营造出一种犹豫的氛围。
“只是什么？”王谋士追问道。
朱璃咬了咬唇，似是难以启齿，“只是如今战乱频发，粮价波动较大，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恐怕难以掌控。”
王谋士听罢，沉吟不语。
一旁侍立的随从见状，立刻上前奉承道：“大人，依小的看，这朱家小姐果然见识不凡，分析的头头是道。”
朱璃听着这番吹捧，只觉得如坐针毡。
王谋士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
“姑娘所言极是，”他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只是这‘足够的实力’，不知姑娘指的是……” 他拖长了尾音，目光如炬，紧盯着朱璃，等待着她的回答。
朱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王谋士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刀，在她身上细细刮过，让她几乎无所遁形。
她脑中飞速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却又不敢说得太满，以免露出破绽。
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王谋士，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柳翊一身墨色长衫，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屋内的凝滞气氛。
他目光扫过朱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随即转向王谋士，寒暄起来。
“柳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王谋士起身相迎，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柳翊仿佛没注意到朱璃的窘迫，径直走到桌边，拿起那只琉璃盏，赞叹道：“好东西！这琉璃盏的色泽和工艺，可比宫里的还要精妙几分。”
他这番话看似随意，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王谋士的注意力从朱璃身上引开。
朱璃暗自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柳翊一眼。
她趁机顺着柳翊的话题，夸赞道：“王谋士果然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这琉璃盏的价值。小女子对商道略知一二，却远不及王谋士的深谋远虑。如今家父身体抱恙，家族生意遇到一些难题，正想向王谋士请教一二。”
王谋士听到朱璃的夸赞，虚荣心得到满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他摆摆手，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朱姑娘过奖了。老夫不过略懂皮毛，若能帮上朱家，自当尽力。”
接下来，朱璃巧妙地引导着话题，向王谋士请教一些生意上的问题。
王谋士见朱璃态度谦逊，又如此推崇自已，便也倾囊相授，不知不觉中透露了一些沈老爷的生意布局和行事风格。
朱璃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柳翊在一旁偶尔插几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着话题走向，让朱璃有机会套取更多信息。
谈话结束后，王谋士起身告辞，脸上带着几分满意之色。
他拍了拍朱璃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朱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待王谋士离开后，柳翊走到朱璃身边，低声说道：“走吧。” 他伸手，轻轻扣住朱璃的手腕，带着她离开了这间充满压抑的屋子。
朱璃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出了沈府，柳翊依旧扣着朱璃的手腕，带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直到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才停下。
“还好你来的及时。” 朱璃轻舒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
方才在沈府，她感觉自已就像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柳翊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别到耳后，目光温柔似水，“我怎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那老狐狸。”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朱璃的肌肤上，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朱璃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方才在屋内，柳翊看似漫不经心的举动，实则处处都在帮她解围，引导着话题走向，让她有机会套取更多信息。
他们配合得如此默契，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谢谢你。” 朱璃的声音很轻，却饱含着真挚的感激。
柳翊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笑意，“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老狐狸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我们还得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沈府内，王谋士正得意洋洋地品着茶，回味着方才朱璃对他的夸赞。
“老爷真是慧眼识珠，那朱家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聪慧，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 王谋士对着身旁的沈老爷说道。
沈老爷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站在一旁的侍卫张三却忍不住开口，“大人，小的觉得那朱家姑娘有些可疑……”
王谋士不悦地皱起眉头，“可疑？哪里可疑？她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是……”张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王谋士打断。
“好了，下去吧，不要胡思乱想。” 王谋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张三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沈老爷一个眼神制止。他只得悻悻地闭上嘴，心中却隐隐不安。
王谋士沉浸在自已的得意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张三眼中的担忧。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朱家，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离开沈府后，朱璃与柳翊在马车上复盘了今日的试探。
“王谋士看似精明，实则有些自负。”朱璃分析道，“他享受被人吹捧的感觉，或许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柳翊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心思缜密，只是要小心，莫要被他反咬一口。”
几日后，朱璃备了一份厚礼再次登门拜访王谋士。
王谋士见到朱璃手中的礼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面上却故作矜持，“朱姑娘，你这是……”
“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王先生不要嫌弃。” 朱璃巧笑嫣然，将礼盒递上。
王谋士也不再推辞，接过礼盒，脸上的笑容更甚。
两人寒暄几句后，朱璃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沈老爷，“王先生跟随沈老爷多年，一定对沈老爷十分了解吧？”
王谋士抚着胡须，面露得意之色，“那是自然，老夫对老爷的忠心，天地可鉴！”
朱璃适时地露出崇拜的神情，“王先生真是令人敬佩！小女子对沈老爷也十分仰慕，只可惜无缘得见沈老爷真容。”
王谋士被朱璃吹捧得飘飘然，忍不住开始夸夸其谈，透露了一些沈老爷的喜好和习惯。
朱璃认真聆听，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朱璃见时机成熟，便起身告辞。
王谋士将她送到门口，忽然开口道，“朱姑娘与李公子似乎交情匪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