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焦灼让她身心俱疲。窗外阴云密布,沉闷的空气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齐掌柜站在一旁,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手里紧紧攥着账册,声音颤抖着汇报:“城西的绸缎庄,烧毁的货物价值三千两……城北的粮油铺,损失也在两千两以上……还有……”
每说一个数字,朱璃的心就往下沉一分。这些数字不仅仅是冰冷的损失,更是朱家几代人辛勤经营的心血。她感觉到自已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四周都是冰冷的潮水,不断地涌上来,将她吞噬。
“还有,和李家、王家的合作也取消了,他们说是另寻了更合适的货源……”齐掌柜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朱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保持镇定。李家和王家都是朱家的老客户,合作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如今,他们几乎同时取消合作,这其中若是没有沈老爷的手笔,她绝不相信。
丫鬟小翠端来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朱璃面前:“小姐,喝口茶吧。”
朱璃接过茶杯,却一口也喝不下。茶香袅袅,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她望着窗外翻滚的乌云,心中满是疑惑和恐惧。沈老爷究竟想要什么?他下一步还会使出什么手段?这种未知让她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这时,柳翊匆匆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也十分凝重。看到朱璃憔悴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朱璃摇摇头,将齐掌柜的汇报简要地复述了一遍。
柳翊听完,眉头紧锁:“看来沈老爷是铁了心要对付朱家了。”他顿了顿,语气沉重,“璃儿,我们必须尽快想出对策……”
朱璃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要去找沈老爷!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朱家!”
柳翊一把拉住她,语气急促:“璃儿,不可!你现在去找他,只会自投罗网!”
朱璃一把甩开柳翊的手,眼中闪烁着怒火:“难道就让他这样肆意妄为,毁了朱家吗?我咽不下这口气!”
柳翊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璃儿,我知道你心急,但现在冲动行事只会让情况更糟。沈老爷老奸巨猾,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落入他的圈套。”
“圈套?”朱璃冷笑一声,“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他把朱家彻底摧毁吗?我做不到!”她想起刚穿越来时,面对陌生的环境和复杂的家族关系,她虽然害怕,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那时的她,即使身处困境,也始终相信自已可以找到出路。可如今,这巨大的危机如同大山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璃儿,听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柳翊试图再次拉住她,语气放缓,“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找到沈老爷的弱点,才能一击即中。”
“从长计议?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璃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等到朱家彻底败落,等到我们一无所有吗?”
柳翊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难受。他知道朱璃的坚强和独立,也知道她肩上扛着多大的压力。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安慰道:“璃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朱璃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她紧紧地抓着柳翊的衣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朱璃哽咽着,声音低不可闻,“如果……如果我们斗不过他呢?”
柳翊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他轻轻地推开朱璃,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向你保证。”
朱璃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朱家的大小姐吗?怎么,现在知道哭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朱璃猛地转头,看到朱家二房的太太,正站在门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朱璃狠狠地抹去眼泪,冷冷地看向二太太,“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二太太掩嘴一笑,尖酸刻薄道:“哟,大小姐脾气还挺大。要不是你得罪了沈老爷,我们朱家能落到这步田地吗?现在好了,大家都跟着你遭殃!”
周围的下人们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朱璃的目光充满了怨怼。曾经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如今却成了众矢之的。朱璃感到一阵寒意,这股寒意并非来自天气,而是来自人心。
朱父闻声而来,看到朱璃和二太太对峙,脸色阴沉,却只是冷冷地瞥了朱璃一眼,对二太太说道:“行了,少说两句。” 他并没有安慰朱璃,也没有责怪二太太,只是淡淡的语气,却更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朱璃的心。朱璃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孤立无援地站在风暴中心。
柳翊握紧朱璃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他深知朱璃此刻的痛苦,却也明白,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沈老爷的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如同巨兽般盘踞在城中,令人望而生畏。而他们,如同蝼蚁般渺小,稍有不慎,便会被碾压成粉末。
朱璃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她不能倒下,她是朱家唯一的希望。她想起柳翊的话,他们需要找到沈老爷的弱点,才能一击即中。
她开始重新梳理自已手头的资源,发现除了朱家的产业,她还有一些未被利用的人脉关系,这些人脉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或许能成为她破局的关键。想到这里,朱璃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柳翊注意到朱璃眼神的变化,心中也燃起一丝希望。他握着朱璃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道:“璃儿,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
朱璃转头看向柳翊,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她拿出母亲留下的信笺,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和地址……“我去找他们。”
朱璃按照信笺上的地址,一家家拜访。第一家,雕花朱漆的大门紧闭,朱璃叩了半天门环,才有一个老仆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冷淡:“姑娘,你找谁?” 朱璃报上母亲闺名,老仆的脸色瞬间变了,支支吾吾道:“我们老爷今日不在,姑娘请回吧。” 不等朱璃再问,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第二家,是一处幽静的宅院。朱璃说明来意后,管家将她引进了客厅,奉上茶水点心,却迟迟不见主人家露面。良久,管家才出来说道:“我家老爷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请姑娘改日再来。” 朱璃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托词。
第三家,更让她心寒。她甚至连门都没进去,守门的家丁就粗暴地将她拦在门外:“我们老爷说了,不认识什么朱家小姐,你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接连碰壁,朱璃心中那点燃起的希望之火,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熄灭。她回到朱府,柳翊见她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璃儿,怎么了?”
朱璃无力地摇摇头,将信笺递给他,“他们……都不肯见我。” 柳翊看完信笺,眉头紧锁,这些人都是朱璃母亲生前的至交好友,如今却如此避之不及,其中定有蹊跷。
“看来,有人在背后阻挠。” 柳翊沉声道。
朱璃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是谁?沈老爷吗?”
柳翊摇了摇头,“沈老爷虽然势力庞大,但要控制这么多人,恐怕并非易事。这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势力……”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朱璃手中的信笺上,“璃儿,你母亲留下的这封信,或许还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秘密……” 他伸手拿起信笺,对着灯光仔细端详,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信笺的边缘,那里似乎有一些淡淡的痕迹……他指尖轻抚,缓缓道:“璃儿,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