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国住的并不是单位分的筒子楼,而是当初他父亲分到的正经的一梯两户的住宅楼。
“这种住宅楼,平时就算有人半夜出去,邻居们估计也看不到。”
孙英武看着足有五层的楼房,有点发愁。
陈果宁倒没有怎么灰心,她先去敲了敲王志国家对面的那户人家的门。
发现没人开门以后,她又去了楼下继续敲门。
这楼下倒是有人,过了半天来开门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
“谁啊!我这下夜班想睡个清净觉怎么就这么难!”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是县公安局的。”
陈果宁和孙英武向他出示了证件,那中年人一看立刻就清醒了。
“哦,公安同志啊,快进快进。别介意,我这人有点起床气。快做快做,哎呀,我这家里乱糟糟的不好意思呀。”
这个男人名叫高山,是他们永成县轮胎厂的工人。
他们车间是三班倒的,这个月轮到他上中班,这不正在家里补觉呢。
孙英武婉拒了他递过来的烟,恋恋不舍地说:“哎呀,这打扰你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高山摆摆手说:“没事,这也都快十点了,我也该起了。”
陈果宁笑着说:“高同志,既然你上中班,是不是晚上十二点下班?”
高山点点头,“对,我们这离厂子骑车三分钟。我一般不到十二点十分就回来了。”
陈果宁心想这不是现成的人证嘛。
“那上个周六晚上,您回家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楼上的王志国出门或者回来?”
“他?出门?没有没有。他老婆带着孩子在外地,他几乎是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晚上不大出门。你要说上个周六我还有印象。我回来以后我媳妇跟我抱怨,说王志国又喝多了,十点多让同事送回来。两个人在楼下叽里呱啦的大声说了半天话就算了,上楼以后这人也不好好睡觉。那大脚板子,一会啪叽啪叽的去上厕所,一会啪叽啪叽的去厨房的。一直折腾到我回家还没消停。我一看都十二点半了,当时想上去找他。我媳妇说都是邻居,低头又不见抬头见的,不让我去。后来他估计是睡着了就没动静了。”
孙英武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叹了口气:“咱们这种预制板的房子就是不隔音。我们家楼上放个屁我都知道。也难怪你媳妇睡不着了。”
陈果宁为了确定声音来源又问:“那会不会是你们楼上他对门那家的声音?”
高山摆摆手。
“别说楼上对门去给儿子看孩子了不在家,就算他们在家也不是他们的声音。在这住了这么多年,王志国走路的声音我们还是听得出来的。他那人脚步重还不爱穿拖鞋,走起路来跟大鹅似的!”
陈果宁听完叹了一口气,心想得了,这个王志国看来也可以被排除了。
从高山家出来,两人在楼下看到已经取完证的于洪昌三人。
穆松林有些兴奋的朝他们招手,“队长,王志国的鞋码是对的。”
于洪昌则面无表情的说:“鞋码虽然是对的,那鞋底花纹也能对上,但是磨损程度不大一样。不知道是那双鞋丢了还是另有其人。”
陈果宁看着孙英武,孙英武摆了摆手:“既然磨损程度不同,应该就不是他。走吧,去建设局。”
穆松林一愣,“啊,没准是作案的鞋让他扔了呢?”
陈果宁朝他挥了挥手里的笔录,“证人证实他昨晚十点到十二点半还一直在家。他就算后来出去,从这里到大团村骑自行车至少需要四十分钟,到地方选择目标也得一点了,所以这个人可以排除了。”
于洪昌叹了口气,“这取鞋印的印泥和白纸那也都是花钱买的,以后啊确定是谁在让我去取证,省的浪费钱。”
孙英武听了很不服气,“那不得双管齐下排除嫌疑嘛。走了,现在就剩两个人了。走,我们去建设局找孙红军。你们去他家找他媳妇取足迹。”
在建设局的会议室里,孙红军顶着脸上的抓痕接待了陈果宁和孙英武。
“呦,这是负伤了?因为周六喝酒的事情?”
孙英武也是中年男人,一看这情况立刻就开始调侃起来。
孙红军果然是个爱面子的人,他摸了摸脸上的痕迹有些尴尬的说:“没有,猫挠的。二位公安同志是来问周六晚上的事情?文斌都跟我说了。我一定好好配合。”
陈果宁心想还武装部的同志呢,这保密意识还不如普通群众。
“你既然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那说说那天晚上你喝完就去了哪里吧。”
孙英武也不去拆穿孙红军的嘴硬,直接切入正题。
孙红军看了一眼陈果宁,不好意思地说:“让你们见笑了。这男人啊结了婚就这样。我这好不容易出去和战友们喝一顿联络感情,我们家的那个不依不饶。也是我不好,不该答应她九点回家的。这十点她看我还没回去,就直接到永盛找我,对我的战友态度也不好。我就火了,不跟她回去。她说让我有本事这辈子别回去了。我就赌气跟大伟去他宿舍住了。”
陈果宁认真的记完,想了想说:“你和陈大伟是几点回的宿舍?怎么回去的?他骑自行车带你?”
说到这个事情,孙红军的脸上倒是露出羡慕的神情,“文斌找了个单位的公车送我们的,那玩意就是快!回到宿舍躺下还不到十一点。要么大家都想买车呢。哎呀,汽车我们是不敢想了,大伟有辆摩托车,我们都羡慕的不行。”
孙英武呵了一声,“那摩托车得上万吧!他一个乡镇干部能买得起?”
“好像是转业发了一部分钱,然后他不是要回家吗,就跟他在部队娶得老婆离了。手里应该有点钱。他说以后也不打算找了,有钱就花。”
“为什么离婚?”
听到陈大伟离婚这事,陈果宁很是在意。
“他媳妇不愿意回这小地方。他是齐省人讲究落叶归根,两人有矛盾,就离了。那女的是什么大学老师,就是矫情!咱们这多好,还盛不下她!”
孙红军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已战友维护。
孙英武作为一个男人,却对陈大伟不打算再找很奇怪。
“为什么不再找了?才三十岁吧,又有工作,该找找。”
孙红军嘿嘿笑着说:“可能是原来老婆条件太好,其他人他看不上呗。”
陈果宁看孙红军这个人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在心里觉得这事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
“你们回到宿舍就一觉睡到了天亮?中间起来过吗?”
“哪能睡到天亮呀,中间我还吐了,都是大伟照顾我的。”
“哦,那你大概记得自已是什么时候醒的吗?”
“哦,我记得第一次好像是快十二点了,当时我迷迷糊糊的以为在自已家呢,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床头的桌子上有一个夜光的小闹钟,显示的是十一点五十六分。大伟看我要吐,赶紧给我找脸盆,后给我倒水。我还拉着他诉了半天苦,一点多才睡。”
孙英武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时间,就算陈大伟有摩托车,从镇驻地到大团村也得至少十五到二十分钟。
这倒不是说两个地方离的有多远,而是因为村里的路没有硬化,半夜骑摩托车坑坑洼洼的,有时候还不如步行好走。
一个不留神还容易摔沟里。
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他扭头看着陈果宁,一脸的无奈和苦笑。
完了,这下最后这两个人估计也都要被排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