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我怔了怔,不解地望向他,“你指的是哪位二公子?”
他轻嗤一声,白了我一眼:“还能有谁,自然是曲家的二公子曲洁绍了!听说他与崇欢关系匪浅,你既与崇欢有交集,怎会不认识他?”他反将一军,带着几分戏谑。
我干笑了两声,好奇地追问:“那曲二公子对这门婚事是什么态度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摇了摇头,“曲洁绍还没回丽阳,但按常理推断,能与皇家结亲,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他怎会轻易拒绝?只不过,花冉那丫头心里只有崇欢,这场婚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到时候,家里怕是要鸡飞狗跳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忧虑,但嘴角不经意间勾起的弧度却透露出他内心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不禁暗自思量,曲洁绍真的会欣然接受吗?回想起他离别前夜对我的承诺,说明年此时,要再为我簪上一朵梅花,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这誓言能否兑现。而崇欢的心,早已系在了沉蕴身上,花冉即便身为公主,也无法强求一份不属于自已的情感,这其中的苦涩,怕是只有她自已能体会。
“你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一只手在我眼前轻轻晃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对上玉宣探究的目光。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找了个借口:“说了这么多,确实有些乏了。你饿了吗?不如我们去用膳吧。为了你的到来,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几道特色菜肴。”
他一听,果然喜上眉梢,连忙催促我前往餐桌,似乎已将先前的谈话抛诸脑后。
夜幕低垂,玉宣未及请示便率亲兵入驻钟府,美其名曰共商赈灾大计。我心中虽有不满,奈何他权势在握,我只得无奈筹备客房。然他执意不肯,竟要入住我所居之院,我婉言提醒此举恐招非议,他却以三皇子之尊,轻描淡写地许诺:“若因此损你清誉,我自会负责到底。”言罢,全然不顾我的反对。
忠伯见状,虽喜我能与皇族结缘,却也忧虑重重,恐我涉险。他牢记家主之托,既要护我周全,又觉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遂安排纲琼、纲明二人轮流守夜于我房前,以保安全。
玉宣得知此事后,不过轻蔑一笑,显然对这番安排不以为然,认为是小题大做。
至于花冉公主,本有意随行,但在玉宣提及颂觉亦在此处后,她面色数变,终是选择留在太守府,享受着杨世镜无微不至的照顾,生活倒也安逸。
我的生活因此变得异常充实,忠伯深知许家基业之重,特聘请专人教我理财之道,从记账,查账到分析商业趋势,乃至谈判技巧,无所不包。这些虽非我所好,但念及父亲一生的心血与期望,我唯有勉力承担。每日早出晚归,即便同处一院,与玉宣的碰面也寥寥无几。据闻他亦是忙碌异常,每日晨曦未露便已出城查勘河道,直至夜幕深沉方归。
思及此,我根据往年惯例,命账房拨出一百万两白银,作为许家商号对赈灾工作的支持,并遣人送至玉宣手中,以表心意。
在助力国家的同时,若能借此机会让钟家商号的美名远播,赢得民众的赞誉与信赖,实属一举两得,自然无需过多犹豫。
月余之后,曲洁绍的书信翩然而至,字里行间透露出些许波折,言及归期或需延后。他所面临的困境,却也只能以淡然一笑回应,回信简短而有力:“勿念。”二字背后,藏着的是对过往情感的复杂与对未来的不确定。
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悄然生变,那转变的契机或许始于丽阳郊外的重逢,或许深藏于华都夜空下的温柔,又或许定格在科捷珥雪山之巅的静静守候。种种过往,如同细沙穿过指尖,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我已不敢细究,只因那份情感尚显脆弱,我害怕直面它,害怕它会被自已内心的挣扎所吞噬,最终烟消云散。
然而,内心深处,我仍怀有一丝期许,期盼着新情感的萌芽,渴望着有那么一个人,能为我倾注真挚的爱意,而非让我继续沉沦于一段无望的恋情之中。
就在此时,襄都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钟氏商号即将在傲濉都城开设首家酒楼,这标志着家族事业的一次重大飞跃。消息传来,府中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忠伯更是激动得几欲泪下。为庆祝这一盛事,我特意命人筹备了丰盛的宴席,邀请全府上下共襄盛举。此举不仅加深了主仆间的情谊,也让我赢得了更多人的尊敬与喜爱。
正当宴席即将开始之际,玉宣不期而至。我戏谑地笑称他来得正是时候,邀他共襄盛宴。他欣然应允,让亲兵分散就座,自已则悠然落座于我身侧,一个眼神便让梦儿识趣地退让开来。席间,丫鬟小厮们因能与皇子同桌而食兴奋不已,气氛格外热烈。
我匆匆用餐之余,趁机提及即将前往襄都的行程:“我计划过几日启程前往襄都,有要事需办。”他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转头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与关切:“去襄都,所为何事?”
我轻轻放下筷子,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我们钟家商号在傲濉都城开了新酒楼,我这个当家的自然要去亲自捧场。”说着,我故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你就放心吧,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定会好好招待你的。如果你喜欢,这里就是你的家,住多久都行。”
他的脸色却突然间变得阴沉,眼神复杂难辨,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陪你去傲濉,你一个人出行我不放心。”
“啊?”我愣住了,不解地望着他,“你为何要同去?这趟行程与你并无干系啊!”心中暗自嘀咕,自他归来后,对我的态度变得如此反常,与往昔大相径庭,难道仅仅是因为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亏欠感?
我收敛起玩笑的神情,认真地对他说:“二皇子,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你能放过颂觉,我们之间就再无恩怨。如今,我们早已各不相欠,你无需再对我如此关照。”
我的话音刚落,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似乎被定格一般,目光呆滞地望着我,连手中的碗都不慎翻转,米饭洒落一桌,而他竟浑然未觉。
一旁的小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收拾残局,而玉宣却依然只是怔怔地看着我,试图从我的眼神中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