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水蒸汽腾腾的顺着锅盖边往上翻飞,陈一天在灶间忙活,我像个人形立牌,在角落干瞪眼看着。
陈一天又开始毒舌“咋滴,你板板正正的站灶王爷旁边想干啥?你想当灶王奶奶啊?”这破嘴 ,快,谁会骂人,快替我怼陈一天两句,我说不过他,还拿他没办法。
陈一天隔着门朝着大屋的方向喊:“妈,妈呀,饽饽贴好了,你起来热乎的吃点不滴?我吃完早上饭还是山上背柴火去,今年冬天咱们可劲烧,暖暖乎乎的过。”
“哎呀,起来了,起来了,啥人家啊,冬天烧两铺炕,多少木柴够烧啊?你在咱屯子从头到尾走两趟,就咱家这房,就咱家这院子,就咱家这井,就咱家这炕,就咱家这院墙,那是一等一的了,这个屯子上的房子院子,有几户都比上咱家的?这日子哟,有吃有喝有热炕头,我这五十来岁的小老太婆也没算白活喽,知足哦”这陈老太太接着她好大儿的话茬一句句的都是对现在生活的赞美。
我现在切身体会到三字经里的孟母为什么三迁了。还有那句: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真能说啊。
我推门撩门帘进了老太太所在的大屋,那里还有我没叠好的被子。“婶,我早上起来想叠被子,没叠好,您能教我吗?”
“这完蛋玩意儿,这么这、这么这,那么这,看!啊没看明白啊?我再叠一次,这么这、这么这、那么这,看!”就一句话的功夫,碎嘴子陈一天脱了鞋就上炕,把被子叠起来,抖落开、又叠起来两次了。“会了没呀?会了没?你说你一个挺大的姑娘,饭不会做,火不会烧,被子也不会叠,你会嘎哈?你会洗衣裳不滴?”。我会,放全自动智能洗衣机里,放洗衣液,点开始。打开自来水阀门,洗衣机自动洗好脱水烘干。但是这能说吗?
陈一天利索的叠好被子,拿炕笤帚(炕笤帚是专门扫炕的小笤帚,炕笤帚干净。还有专门扫地的地笤帚,地笤帚上面有土。)划拉了一下肉眼看不见的不知道啥 。跳地上,踩上鞋一蹬一提就穿好了,撩门帘推门掀锅放蒸汽,洗手拿二大碗在酸菜缸旁边的小二缸里掏出来几个鬼子姜咸菜疙瘩。“老妹儿,你乐意吃昨天的撇拉疙瘩不?乐意吃我给你捞一个撇拉,吃萝卜不滴?”,边说边又洗去手上沾的咸菜汤,擦干手拿铲刀铲锅里的7个饽饽放在高粱秸秆缝制的盖帘上。顺带拿了三双筷子。
陈一天用一侧肩膀拱开了门帘,这回不是掀的,他俩手抓盖帘呢。拱开了门帘一侧身就进屋了,盖帘往炕沿一放,伸手把地上墙根立着的炕桌拎炕上,盖帘放在了桌子上。这回没说说话,拿白眼仁翻楞了我一下。这个意思我懂了,我都知道他想说啥了:“啥啥都不会,吃饭会不会呀,放个桌子会不会呀?就这样得找个啥婆家啊?好人家儿能要你不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