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凡自从上次帮我捎买回来粮食、细布、棉花以后,再没出现在我眼前过。
我在河滩边进行日常的打草籽儿,捆草秸秆呢,天上飘飘洒洒的下了几滴雨点儿。我顶着小雨儿刚跑回家,小雨变成了小冰粒子,不一会儿又变成了小雪花儿,又变成了大雪花,一朵接一朵往下飘……
温度骤降,喂鸡的水槽子都已经冻住了,鸡蛋没及时捡回来,也冻裂了。雪一直在下,一天连一天的,雪先是没了脚面了,又没过脚背了,没过脚脖子了,没过膝盖了……
下了三天的雪,是下了三天鹅毛大雪!雪过天没晴,还是阴着天,继续刮着风,嗖嗖嗖的刮着北风……
我家的房后是一片土崖,能抵御北风,但是积雪很深,我没有除雪的大铁锹,顶着雪拿簸箕除雪,把雪用簸箕端到院子外面,端到外面马路南边的坡下。我家的房子北面是土崖,院子南面是一条路,路南边就是沟了。我怕后院的积雪把小鸡们埋上了,就把鸡栏门打开,把大门关好,把小鸡们撒到院子里了。
小鸡们被从鸡栏里面放出来以后,并没有在院子里撒欢儿,而是都钻到柴火垛底下去了。我扫出一块空地,拿老菜帮子剁了喂鸡,给它们扔草籽,给它们喂水,它们除了出来吃食,其余的时间都躲到柴火垛底下。我一天出来几次的捡鸡蛋,生怕捡的不及时,鸡蛋又被冻破了。
我白天扫雪、烧炕、做点儿针线活儿,晚上就老早的进被窝睡觉了。下雪的这几天我没有外出。这雪停了两天,刮了两天大风,雪又开始继续下了……
没过膝盖的积雪还没有化,天就继续下上雪了,一会儿小雪,一会儿大雪一会儿刮风……天气宣告着秋天结束了,正式进入冬天了……
好消息是:我储备够了足够多的干菜、咸菜、粮食和柴火,足够我一个人温暖安全的熬过这个冬天,坏消息是隔壁陈奕凡的破马架子被雪压塌了……
房子被压塌的不仅是他一家,屯子里还有几家的破房子被雪压塌了,我的房子一点儿事都没有。我的房子不仅因为房顶盖的结实,还因为我及时的除雪,我的房子不太高,只有两米多高,只要我看见房顶有积雪,我就踩着板凳,拿着耙子,从房顶往下耙雪。
幸好隔壁陈奕凡房子被雪压塌的时候他家没人,他跟着村里的壮劳力们去深山老林子里伐树去了。他们这边每年下雪以后,壮劳力们都会组织着去深山里面伐树,卖给木材商人,木材商人赚大头,伐木工人只能从木材商人手底下赚点辛苦钱。这也是庄户人家除了土地之外的唯一经济来源。
屯子里大部分壮劳力都去进山伐木了,也有的不太机灵,但是体力好的人去码头扛麻袋去了。伐木得机灵点的人,不然木头倒下来的时候判断错误方向,或者躲闪不及时容易被砸到。屯子里往年就有人被砸伤腿,砸坏腰的。
车夫陈一水没出去打工,应该是他父母舍不得他去受那份儿苦,挨那份累吧。他来我家帮我除过几次的雪,还帮我挑过几次的水。教我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撒草籽儿罩麻雀,一次麻雀也没罩到,每次都是我家的傻母鸡们被罩到了筛子里。
我向陈一水打听哪里有卖铁箭头的,我想给我的箭和弩都换上铁箭头,我以前购买的弓箭、箭弩的头,都是橡胶头儿的。我想换上铁箭头以后去林子里射兔子,射野鸡。
陈一水说这个没有卖现成的,应该去铁匠铺子里现打造。他拿走了我的箭杆儿和弩杆儿,说是替我去镇上的铁匠铺子看看,还跟我说铁制品可不便宜,让我给他多带点儿钱。
我问陈一水要带多少钱?陈一水说:“拿个铁锅的钱吧,那先拿500个铜板,剩了我给你拿回来。要是不够,我先欠着铁匠的,铁匠铺的人认识我。我家在那儿有名号,凭我脸的能欠下个几几百个铜钱的面子。”
哈哈哈哈,你的脸还真值钱,能值个几百个铜钱的哈哈哈哈,乐死我了。原来箭头是需要先打造的吗?还需要跟箭杆儿有契合度啊,行,我给他拿钱,让他帮我去铁匠铺子跑一趟腿儿吧。
我问陈一水:“你这趟跑腿儿收多少工钱呀?我可没有多少钱了,你不要黑我。”
他嘿嘿嘿的笑着说:“不要工钱了,你回来给我几个鸡蛋就行。要不你管我顿饭?我都好久没在你家吃饭了呢”。
我就知道,陈一水他家的人都是钱串子,他肯定要收点油水的。陈一水绑上雪板,轻快的滑着雪就走了。比走路还快。
陈大婶儿也早从她三姑娘家回来了,也经常过来看我。看看大雪有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还和我说,我让陈一天给她三姑娘捎去的礼篮儿,让陈大婶在她亲家婆母面前长了面子。陈大婶儿经常过来教我做活计,和我一起做饭、吃饭。她教我劈麻线,教我搓麻绳儿,教我钉盖帘,教我捆笤帚,捆刷帚。
劈麻线,搓麻绳简单。钉盖帘儿教了我半天,我钉出来一个盖帘儿,按照大婶儿教的方法:两个高粱秸秆儿交叉成十字,然后上面儿放一个秸秆儿,扎两针,下面儿放一个秸秆儿,扎两针。如此反复交替,直到两面儿的高粱秸秆宽窄度达到自已想要的大小,就可以拿刀切去边缘部分了。在这个未成型的盖帘儿中间,把一小根儿高粱秸秆儿当做半径儿,用大钢针插在这个未成型的盖帘儿中间转动,一边转动这个当做半径的秸秆,一边拿刀切下盖帘上超过这个半径多余的秸秆儿。这样一个盖帘儿就做好了。可以做成小盖帘儿包饺子、盛饼用,也可以做成大盖帘儿当缸盖子用,还可以做成锅里蒸馒头的蒸屉。
我学成一个的时候,陈大婶儿已经做了大大小小五六个了!陈大婶儿说做多了也没用,这些就够我用的了。
然后就教我拿高粱迷子捆笤帚,捆炊帚。高粱迷子,就是高粱去掉种子的高粱头。上面留着长长的高粱秸秆儿,用来做笤帚把手。我是眼睛学会了,手没会。麻绳我捆不紧,不会用那个巧劲儿,不会用麻绳捆扎笤帚,只学会了绑炊帚。依旧是陈大婶儿绑了几个笤帚和炊帚给我。
陈大婶儿还要拿荆条和麻绳教我编簸箕和笸箩。我说大婶儿算了吧,这么精细的活儿我不会,我还是做点儿针线活儿就好了。
陈大婶儿又拿高粱秸秆教我编席子,从拿刀破开高粱秸秆儿开始,秸秆儿先劈掉叶子,再用刀劈成两半儿,刮掉瓤子,然后开始用高粱秸秆儿皮编席子,陈大婶儿看我没摸上两个高粱秸秆皮儿呢,就划破了手指,她就作罢了。她说不教我编席子了,我肉皮太嫩,一碰高粱皮儿手就破,不适合编席子。
陈大婶让我给母鸡们勤喂水,别让鸡吃雪,说鸡吃了雪以后蛋茬子就化了,来年春天就不爱下蛋了。
陈大婶又教我烀红小豆,蒸豆沙包。教我把小缸放在外面,把蒸好的豆沙包放在缸里,上面盖上盖帘儿,拿石头压上,小缸就等于天然冰箱了。
陈大婶说我厨房天天烧火,温度高,冻不上,不适合储存冻货。所以把豆沙包拿到外面小缸里面冻上了。
陈大婶还帮我做了几个大棉褥垫子,来月事儿的时候用的。晚上睡觉铺在身子下的那种,免得月事弄脏了大褥子不好拆洗。我来月事了,没有了前世的痛经之苦,没有那么不舒服了。陈大婶子除了话太多太密,嘴太墨迹,管的闲事儿多,她就像我妈妈一样照顾着我的生活。
陈一水帮忙去找铁匠铺打造的铁箭头儿、弓弩头都拿回来了。钱没用完,一个箭头合着15个铜板一枚,24个箭头花了360个铜板。陈一水去之前还说,如果钱不够用就用他的面子先赊欠着,结果没用上他的面子,哈哈哈……
箭头已经用松香之类的粘合剂,把箭杆、弩杆都粘制好了的。
我用高粱秸秆儿扎了一个靶子,立在了院子里,每天拿着靶子练。等练到箭箭都不脱靶以后,我就想去林子里射兔子了。
陈一水拿着斧子,提着砍刀陪我进山。我背着弓箭、拿着弩箭进山去找兔子和野鸡。
雪地上只看见兔子、野鸡留下的脚印儿,却看不见兔子和野鸡的身影。我以为今天要空跑了呢,好失望啊……
远处跑来一个头上没角的小胖鹿,看见我们不仅不跑远,还往近了凑。我一弩箭就射穿了它的脖子。接着又往它身上射了五次,它就倒下了。不是我的箭法有多高超,是它离我太近了,也就十来米的距离,而且我这个弩箭是六箭连发的,箭头还泡了一晚上曼陀罗种子煮过的水。
陈一水说这个动物叫傻狍子。嗯,傻狍子,他还说我不用射箭,箭头把狍子皮都弄坏了,不值钱了。陈一水说狍子跑到人跟前,你拿棒子打它的脑袋就行。这种动物看见人不但不跑远,还往近了凑,所以叫傻狍子。这林子里不仅有狍子,还有獐子,野鹿……还说今天我们运气好,上山就打到一只狍子。
我反驳他说:“陈一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进山打到一只狍子?是我打的好不好?陈一水你可别想跟我抢肉!哼!”
陈一水说:“我不和你抢,反正这山里最多的就是傻狍子了,随时有机会遇见。今天我先帮你把狍子拖回去,帮你剥皮,帮你处理内脏,帮你剃骨头,帮你切成肉条、肉块,好不好?”
我问陈一水:“是免费的吗?你要是跟我要工钱,我可没有了,我自已往回拖吧,雪地上拖东西又不沉。”
陈一水笑的眼睛都弯了:“免费、免费!我免费给你拖回去,免费帮你处理,那你回去把肉骨头给我炖点儿吃,不过分吧?”
我就知道,这吃货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看吧,看吧!不要工钱,要肉骨头吃呢。
好吧,拖回去陈一水帮我处理,肉都切成小块放到外面的小缸里冻上,留着慢慢吃,狍子皮让陈大婶帮我做双小皮靴吧,防雪。我拿肉骨头炖点儿蘑菇土豆儿吧,在贴点儿杂粮面饼子,叫陈大婶也过来吃肉。
幸好这个我穿越的时代还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还可以进山捕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