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水我们两个分别坐在两个树杈上,隔几分钟就拿带刺的板栗砸野猪。这野猪也是的,它不去别的树下躺着。我们俩这么拿带刺壳的板栗砸它,野猪吃完板栗还是继续躺在这棵树底下。
我砸的不太准,有时候砸两下都砸不到野猪身上。陈一水砸的准,每次都能砸到猪身上。好吧,那就由他隔几分钟拿板栗砸野猪了,我就不砸了,反正我也砸不太准。
砸了一会儿,过了20多分钟,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吧,这野猪是怎么砸都不站起来了。陈一水让我坐在树上别动,他先下去看看,他说他跑得快。
陈一水下树以后,拿着斧子一挥,野猪脖子上的血就飞溅了!
这是砍到了野猪的脖子上的大血管了,他下手是真黑呀!手劲是真大啊!野猪不知道是被曼陀罗给药翻了,还是被他一斧子砍死的,反正直到他一斧子、又一斧子……直到把野猪头给剁下来,野猪都在没什么反应了。
陈一水等野猪流干净了血,招呼着我下树,把没头的野猪肉塞进了一个空的大麻袋里。他拿着一根粗木头当扁担,一头挑着野猪麻袋,一头挑着板栗麻袋 。还有一个装满板栗的麻袋靠在板栗树上,这次是扛不走了。
陈一水招呼着我往山下走。我早吓呆了,吓傻了。不知道是被野猪吓的,还是被他手拿利斧剁掉野猪头给吓的。
我不会自已走路了,被陈一水牵着手往山下走。他扛着两个麻袋,手里牵我。
我第一次经历这种血腥场面。心脏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陈一水像牵着小孩子一样,把我往山下牵。我感觉我随时都会晕倒,我要坚持住!我要坚持到屯子,要坚持到家才晕,我没坚持住,没有看见我的院子、没有看见我家的大门,我就晕倒了!我都不知道我咋回去的家。估计是被陈一水扛回去的。
我醒过来的时候,陈一水告诉我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陈一水跟我说,我说了一宿的胡话,他家的两个嫂子守了我一夜,在这和我做伴儿着住的。早晨天亮看我睡熟了,不说胡话了,她们妯娌两个才回去的。
陈一水又问我“小英,老妹,你饿不饿?锅里我熬着粥呢。拿给你喝一碗吧。”
陈一水端来一小碗粥放我手里,我端不住碗,手一直在打颤。
我是真的吓坏了,不知道是害怕野猪,还是害怕溅射出来的血,还是害怕手拿斧子砍猪头的陈一水,反正就是害怕……
陈一水拿羹匙喂我吃粥,我闭着眼睛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一句话也不说,躺下继续睡……
躺了两天我才缓过来,能自已下地上厕所了。之前的两天我都不知道是尿炕了,还是陈一水的嫂子扶着我去的厕所,还是给我拿的尿罐子,还是两天没尿,我没印象了,完完全全断篇儿了……
我就记得看见了野猪,害怕躲树上了,给野猪喂掺了曼陀罗子的馒头 野猪脖子上飞溅的血,陈一水手持斧子挥向野猪,没有头的野猪身子被装进麻袋,然后就断片了……
看我缓过来了以后,陈一水跟我聊天,说无头的野猪被他爸拉到外地去给卖了。野猪肉不好吃,又干又柴又腥骚,咱们这边庄户人没人花钱买野猪肉吃。他爸给野猪肉卖到外地的大饭馆子去了,那里有钱人专门喜欢高价买野猪肉吃。卖野猪的钱直接买粮食了,分给我的那份是150斤的高粱米,50斤一袋子,三袋子呢。都放在我的粮食架子上了。嗯就在东墙的木头架子上呢,我一抬眼就看到多了三个粮食袋子。等陈一水走了,我要把这三袋子粮食也收到隐藏空间里面。
我问陈一水:“这笔粮食里扣除掉席子钱和你这几天的工钱了吗?”
陈一水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看来你是真的缓过来了,都会算细账了呢,前两天一句话都不说,吓坏我了”。
陈一水又说:“我二哥从龙湾镇出车回来了,虾酱和糯米粉,买回来了,你要不要学着做辣白菜?你要是懒得学,我今年就给你做成现成的吧。”
他还有个二哥呢?我只知道他大哥陈一山。我好奇的问陈一水:“你有几个哥哥呀,都叫什么名字呀?”
陈一水说:“我们兄弟五个:陈一山,陈一川,陈一江,陈一水,陈一田。我大哥、二哥结婚了,没分家就住在一个院子家里。平时农忙时侍弄庄稼,不忙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就轮换着跑车拉脚。这两天来帮我照顾你的就是我的两个嫂子。我三哥去外地干活的时候,被老丈人相中了,给人当了上门女婿了。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我小弟还小,才十二岁,天天和我妹妹一起,跟在我妈后面儿学活计。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我又问他:“一水哥哥,那你今年多大呀?”
陈一水:“过了年我就18岁了。”手拿斧子砍掉野猪头的大孩子,原来虚岁才17岁呀?还是个未成年呢! 看他成熟稳重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他20多了呢!原来他比陈一天还小一岁呢……
我跟陈一水说:“我最近都不打算进山了,我被吓到了。我们结算一下你在我这当向导的工钱吧。”
陈一水说:“什么向导不向导的,我们这边都叫雇工。长工、短工的。我这算是给你打几天的短工。咱先不忙着结算工钱吧,不差这几天,我看你精神头也不太好,好像没恢复过来呢?我再帮你干几天活儿吧,我给你做两天饭吧,厨房里还有几条活鱼没吃呢。我再帮你扛点儿柴火,帮你晒点儿干菜吧。你辣白菜不还没腌呢吗?我帮你腌。咱这儿冬天可长去了呢,得趁大雪封山之前,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柴火。现在外面的局势也不稳定,虽然咱们这儿山高路远的,但是就怕冬天又闹兵荒匪荒粮荒,镇上的铺子都关门,想买什么都买不到呢。你现在还缺什么?抓紧买,过些日子也怕雪封了路,就买不到了,这天气说变就变,雪是说下就下的。”
什么?当下不仅是粮食减产的灾荒年?还是战乱年吗?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也是,我才来到这里几天呢?我窝在这小山沟里也没怎么出去过几次。我目前所在的这个屯子,是偏远山区的偏远小镇,偏远小镇里面的偏远的小村落。除了陈一水,也没有人这么认真的和我说过这些话。没人跟我说过时局。
陈大婶儿平时倒是也和我聊天儿,但是聊的最多的都是家里的事儿。柴米油盐,喂鸡捡蛋的这些家务事。她从来没跟我细说过外面的事儿,也许外面的事儿她也不太知道吧。
陈一水因为家里跑车出外,才知道这么多的吧。
尽管陈一水和我解释了,那只野猪的出现是偶然事件,进山里打柴还是比较安全的,不去坚果林子那边就可以了。但是近期我也不敢上山了。不管怎么说,存粮存柴是对的,不上山了。我想近期我还是去河边打草籽儿吧,多存一些草籽儿,收在隐藏空间里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