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进忠低着头听着张卓的传话,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听张卓说,容雅好像对慎常在中毒的事儿并不十分惊讶,就好像她提前知道似的。
进忠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这毒怕不是容雅下的吧!
不,不对!如果是她下的,那就一定会让他来查,这样才能替她遮掩首尾。
可她又叮嘱让他别往上冲,只管交给李玉。
这就说明她不怕查,要么是她的手尾极干净,不会叫人抓到把柄,要么这事不是她干的。
可无论如何,她定是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这事儿不好跟张卓说明白。所以只能说的这样模糊。
进忠眯了眯眼睛,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容雅这是想着给自已报仇呢!这小妮子,还挺聪明的!
进忠微微低着头,巧士冠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的眼神。
张卓等了一会,瞧他不说话,便小心问道,“师父?师父?”
进忠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抬手轻敲了一下他的巧士冠,“听见了,你先走吧。这会子皇上心情不好,你别往前凑!”
“哎!”张卓答应了一声,便悄悄的退出了咸福宫。
果然,皇上瞧了慎常在后勃然大怒。竟有人敢在后宫公然作乱,今日能给一个常在下毒,若明儿就能给他这个皇上下毒。
不得不说,在齐汝确定了是中毒之后,皇上就陷入了随时面对死亡的恐慌。
在他怒喝了一个“查”字之后,齐汝就先带着两个助手从咸福宫查起。
众人好一顿折腾,原本慧贵妃还不高兴,可当她知道慎常在中毒之后也害怕了,便积极配合起来。
可当齐汝带着人把咸福宫上上下下搜了三遍无果之后,这事又陷入了僵局。
进忠皱了皱眉,把李玉拉了出来,小声说道,“师父,奴才有一言,只是不好面圣直言,毕竟前几日,奴才因慎常在受罚,若此时多言难免被认作私下报复。”
李玉皱了皱眉,说实话,他不大愿意管阿箬的事,毕竟娴主儿进冷宫就是她害的!
他想什么进忠如何不知道,便笑着说道,“师父,这在宫里下毒,可不是不得宠的人做得到的,毕竟这毒从何而来?又如何下在咸福宫?这收买人手还要打点,不然谁会做这掉脑袋的事儿。”
这不就是在说乌拉那拉氏和海贵人穷,没钱办事嘛!
李玉翻了个白眼,虽说这话不好听,可也确实在理。而且皇上十分在意这事,能给皇上分忧,这可是大功一件。
李玉便缓了急切,索性安安稳稳的听他一言。“说罢,咱家听着。”
进忠弓了弓身,小声说道,“这中毒一事,可不光会从咸福宫里动手。或是从外面下的手也说不定。
慎常在虽得宠,可还没有御赐的小厨房的恩典,每日膳食都是御膳房送的。这御膳房的饭菜送出来前虽有专门的试毒太监来验,可这一路上说不定会经多少人的手。师父不如从御膳房查起,说不定会有发现。”
李玉睨了他一眼,突然说道,“这主意不错,不如你去走一趟?”
进忠苦笑摇头,“师父,不是奴才不愿意去。而是奴才前几日刚被慎常在赏了跪瓷片子。无论奴才查出什么,恐怕慎常在也不会信,到时少不得还要在圣驾前闹起来。”
李玉闻言,便皱皱眉,这进忠虽在皇上面前总要抢着露脸,可到底心里还记挂着他这个师父,日常的孝敬也从来不断。
这段日子,也越发的稳重,用起来也得力,李玉对他也着实看中。
眼下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按照慎常在的性子,若是进忠查出什么,若是对她有利还好,不然这慎常在说不定会污蔑进忠与人勾结害她。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就是因为之前慎常在罚了进忠跪瓷片子,他伺机报复。
想到这里,李玉点了点头,“成,这事儿就交给我,我先去回了皇上,你在这里盯着。”
进忠弓了弓身,便目送李玉进了正殿。
果然没一会儿,李玉便带着人快步离开。进忠只悄无声息的进了正殿站在了皇上身边儿候着。
齐汝还在偏殿盯着助手给慎常在熬药,李玉去了御膳房查验,皇上坐在正殿等待着结果。
慧贵妃一脸担忧、畏惧,坐在一旁紧贴着皇上,温柔的给他按摩着脑袋。
嘴里还小声的哄着皇上顺便撒娇。
佳人在侧,伺候的又殷切,皇上很快就缓了脸色。
可没一会,李玉就带着十几个御膳房的太监来了咸福宫。
进忠抬眸瞧着,李玉的神情……一言难尽。
再瞧跟在他身后的御膳房太监们,一个个哭丧着脸不说,还有几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满脸委屈。
看清了跟在李玉身后的一个……进忠实在是没想到,那是御膳房总管太监王路。掌管每日的膳食搭配,每日三餐送往各宫的菜色都要经过他的核准,才能配料、制作、最后送往各宫。
皇上一见李玉带来这么多人,便觉得头又开始疼。
李玉偷偷瞧了皇上一眼才说道,“皇上,奴才去御膳房查验之后,并未发现不妥。御膳房管理一切妥当,环环相扣,并无机会在膳食里下毒。只是……”
李玉面露为难,他又瞧了瞧皇上,见皇上并无怒色,只是略有不耐,才说道,“只是,奴才严厉查问后发现了一桩事儿,恐怕与慎常在中毒有关。”
皇上皱了皱眉,“说!”
李玉转身便朝王路使了个眼色,王路便哽咽的抬起头,皇上一见大吃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王路虽用袖子掩面,可到底藏不住那张圆溜溜的大胖脸,露出来的地方尽是一道道的划伤,虽已结了痂,可这王路白白胖胖的,只叫那红色的痂皮越发的明显。
皇上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瞪着他喝道,“把手拿开!”
王路胖胖的身子一抖,慢慢拿开袖子露出一脸的伤,他原本还硬憋着不肯哭出来,如今一瞧皇上,便露出十分的委屈,哇的一声哭道,“奴才求皇上做主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