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修一处学堂。”白隐星对身边的几个工匠比划着,“务必要用上好的材料,以后可是要给弟子们用的。”
工匠们连连应是。
白隐星满意地点点头。
建设宗门,倒也颇有成就感。
再过些时日,几位故人便要来投奔了,到时候逍遥谷定能更上一层楼。
正想着,他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抬头一看,只见整个逍遥谷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那是他师弟洛尘的气息。
“出事了?”白隐星脸色一变。
可很快,那股寒意又消散了。
只在院中留下几片未化的霜花。
“哦,没事啊。”白隐星继续在图纸上写写画画。
房内。
洛尘本在静室调息,突然浑身一震,额间的金纹猛地亮起,通过神识感应,他已经知道了秦远的所作所为。
“这小龙.....”洛尘轻叹一声。
手中的茶盏不自觉地结了一层薄冰。
那是他内心波动的外显。
虽然生气,但洛尘也不准备干涉。
他的龙儿已经长大,便该让他去闯,去犯错,去经历。
只是......
洛尘指尖轻点额间金纹,将月吞兽那边的神识加固。
他这个做师尊的,也该暗中为他留一条退路。
身穿红裙的女童站在镇口,目光带着几分迷茫。
“这些年积攒的养料,就这样放弃了吗?”她小声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几分不舍。
这座鬼镇凝聚着她多年的心血,每一缕怨气,每一具尸骨,都是她精心“培育”的结果。
“放心。”秦远手指轻点虚空,一道璀璨的金光从天而降
金光所过之处,虚空都在颤抖。
下一瞬,一个禁制大阵成型,将整座鬼镇笼罩其中。
那些游荡的怨魂、腐朽的尸骨,甚至是染满血腥的土地,都在这道光芒中渐渐消散。
万千冤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却无法抗拒这股力量。
它们被强行抽离,凝聚成一股浓郁的黑气。
最终,这一切都化作一枚暗红色的珠子,静静躺在秦远掌心。
珠中黑气缭绕,无数冤魂在其中沉沦,偶尔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哭声。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秦远将珠子递给谷妙嫣,“等你想继续修炼时,随时可以用。”
这枚珠子凝聚了整座鬼镇,只要使用灵力催动,便可让其现世或是再次收起。
只要稍加炼化,必能让谷妙嫣的修为更上一层楼。
谷妙嫣小心翼翼地接过珠子,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大哥哥对我真好。”
黑气在她指尖流转,那枚暗红色的珠子在她手中轻轻跳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走吧。”秦远淡淡开口,抱起月吞兽。
谷妙嫣乖巧地跟上,手中还把玩着那枚暗红色的珠子。
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在月下,倒是平添了几分诡异。
蓦地,秦远停住脚步。
金瞳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长剑无声震颤。
“怎么了,大哥哥?”谷妙嫣眨着眼睛问道。
秦远没有立即回答。
他能感受到,在这荒野深处,至少十数道气息在暗中窥伺。
那是清虚门的人,而且修为不弱,其中甚至有几位元婴后期的强者。
这些人的出现并不意外。
方良才等人的失踪,自然会引来宗门的追查。
只是没想到,清虚门竟会派出如此阵容。
而且,来的速度,如此之快。
“有人在找死。”谷妙嫣轻声说道,声音依旧甜美,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那股令人作呕的尸气再次弥漫开来。
“不急。”秦远按住蠢蠢欲动的谷妙嫣,“我们先去镇上。等月圆之夜,再回蚀骨楼。”
这座蚀骨楼中的秘密,恐怕远比想象中要复杂。
那道禁制背后,到底有什么?
或许,他可以先问问谷妙嫣。
“可是那些人......”谷妙嫣还想说什么。
“听话。”秦远声音依旧平静,却蕴含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同时,他指尖一点,一缕金色的龙气没入谷妙嫣眉心。
龙气温和纯净,瞬间压制她体内暴虐的邪气。
三更时分,两人一兽,终于来到了镇子。
镇子名唤青水。
是个不大的集镇,虽夜色已深,却颇为繁华,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远处的青楼传来丝竹管乐,朦胧的灯影中,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花魁们或倚栏远望,或轻摇团扇。
绫罗绸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往里走去,各色商铺林立,酒楼茶肆比比皆是。
酒家门前悬挂的灯笼在风中轻晃,不远处还有一家药铺,店门大开,木质柜台上整齐摆放着各色药罐,浓郁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中。
这大晚上的,竟然还开着药铺,倒是挺有趣的。
谷妙嫣许久没有以“正常人”的身份行走在街上了,此时东张西望的,对什么都很好奇。
路过一个包子铺时,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看着包子咽了咽口水。
秦远见状,丢了铜钱给小贩:“装两个包子。”
包子皮薄馅大,谷妙嫣拿着油纸,看着包子,神情有些恍惚。
找了家客栈,虽不起眼,却很是干净。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形微胖,脸上总带着精明的笑意。
他原本都要打烊了,见是修士上门,连忙满脸堆笑小跑迎了上来:“这位仙人要住店?”
他偷瞄了眼秦远腰间的长剑,又看了看谷妙嫣满是污渍的裙摆,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堆起笑容:“小店虽不起眼,但干净整洁,保准让仙人住得舒心。”
“两间上房。”秦远扔出几块碎银。
银子是抢来灵囊里的,这凡人的钱,灵囊里有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的金锭。
说完,他看了眼身边的谷妙嫣。
她身上的血迹污渍虽然被邪气遮掩,他但走在路上还是引来不少异样目光。
掌柜的眼疾手快地接住银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仙人这边请,小的这就带您上楼。”
楼上的房间倒是宽敞,雕花木窗半开,地板擦得锃亮,床榻上铺着白色褥子。
秦远刚安顿下来,就差小二去买了几身干净衣裳。
“这位仙人。”掌柜的搓着手,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看了眼满身污渍的谷妙嫣,“要不要叫个丫鬟来伺候小姐沐浴?”
秦远微微颔首:“去找个手脚麻利的来。”
不多时,一个年近六旬的婆子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进了屋。
那婆子身着灰布袄,脸上皱纹纵横,刚要上前,就被秦远一个眼神止住。
“让丫头留下就行。”秦远指了指她身后的女孩。
那婆子立刻会意,连声应是便佝偻着身子退了出去。
留下的丫头穿着布裙,倒是机灵,麻利地张罗着烧水。
不一会儿,木质浴桶里就升起袅袅热气,水汽氤氲。
谷妙嫣却是有些不情愿,小手紧紧攥着已经破损的衣角,低垂着头:“大哥哥,我不想洗。”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几分怯意。
体内邪气浓重,这些凡人靠近,随时可能遭到反噬。
若是一个控制不住,这客栈怕是要血流成河。
“放心。”秦远写了张符,注入了一丝灵力,贴在了门框上。
这是个小型禁制,能暂时压制谷妙嫣体内的邪气。
“去吧,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秦远语气轻柔了几分,出了门。
谷妙嫣这才点点头,乌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小脸。
那丫头伺候她入浴,动作轻柔:“小姐可要加些花瓣?我带了些刚摘的茉莉。”
温热的水汽中,谷妙嫣那张苍白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结结巴巴问着:“你......不怕我吗?”
丫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小姐说的哪里话,您这般年纪,跟我家妹妹差不多大呢。”
谷妙嫣歪了下头,她已经记不清自已究竟多大了,那些吞噬生魂的日子,早已模糊了时间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