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眠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我那日在幡冢山上对代姑娘说的话,其实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该忘的就忘了吧。时间会治愈一切。”
“可我忘不了!”
曾经的方逸尘,是那般意气风发。他十五岁在端云山比武上封神,成为武林盟主。他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令行禁止,引得丹疆武林一众英豪皆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他的身边不仅有无数追随者和仰慕者,还有如花美眷在侧。方逸尘成功抱得丹疆第一美人归,收获了多少艳羡的目光。
周成远的阴谋,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美满的生活。虽说并不似叶照眠一般,险些整个人都被毁掉,但对于方逸尘来说打击也不小。
“你有什么忘不了的?”叶照眠勾唇冷笑道:“我都忘了,你有什么忘不了的?和我比起来,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吧?你就不要在这里无病呻吟了。”
这样冷酷的话语,十四年前的叶照眠是说不出来的。而从十四年后的女魔头雌豹口中说出来,合情合理。这十余年来,叶照眠学会了一个道理,没必要心疼男人,要心疼,唯有心疼自已。
“你变了。”方逸尘盯着叶照眠说。
“没错,我变了,变了很多,你接受不了吧?”
“我会慢慢学着接受。从前的你,很可爱,现在的你,我更爱了。”
叶照眠面上冷笑之意更甚:“方逸尘,收起你那套花言巧语吧,现在这招对我不管用。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可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这你不能否认。”
“呵呵,感情?感情值几个钱?”
“只要有感情,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那我的孩子呢?难道他也从来没来到过这个世上吗?!”
“我们都还年轻,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
“哈哈哈哈。”叶照眠的笑声凄厉而又刺耳:“方逸尘,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当初生产后即遭大难,伤了元气,后来去看郎中,郎中说,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做母亲了。就连天下第一的沈神医都没能医好我。所以你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趁着年轻,去找个温良贤淑的良家女子,娶妻生子,过你的小日子去吧。”
方逸尘闻言先是一惊,而后道:“其实有没有孩子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二人能在一起。若是嫌膝下寂寞,那便收养一个孩子,我看叶扶摇那孩子就不错。”
“呵呵。”叶照眠轻笑道:“你不觉得他呆头傻脑,还不怎么听话吗?”
“但他心性纯良,很是可爱。若悉心教导,定成大器。”
“你的意思是,我们梅坪派教导的不好?”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方逸尘,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山难容二虎,丹疆武林,不能有两个天下第一。如果我是男子,恐怕早就被你杀了,就算你杀不死我,也会想方设法,让我在丹疆没有立足之地。”
“可恰恰我是女子,又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子。那可真是天助你也。你花言巧语哄的我心甘情愿做你背后的女人,不仅是你生活上的贤妻,还是事业上的良佐。”
“你刚当上武林盟主的时候,你年纪太轻,不能服众。于是你唱红脸,我唱白脸,但凡有人和你作对,都被我出手料理了。而你,既成功收服了整个武林,还得了一个仁厚的名声。你这如意算盘珠子的声音,我就算远去墨舆国都听得一清二楚。”
方逸尘苦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我说的可有一句不是事实?”
“你所言兴许是真,但我爱你,也是真。”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明日一早,你我分道扬镳,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扶摇原本一脸期待地守在叶照眠门口,见方逸尘一脸落寞地从房中出来,顿时也猜到了七八分:“我小叶姨拒绝你了?”
方逸尘点点头。
“可我觉得她分明还喜欢你呀。她的心思我能看得出来。”
方逸尘伸手刮了下叶扶摇的鼻子:“小屁孩,你才多大,就能看出女人的心思了?而且,其实我能够理解她。”
“什么?”
“此番来找她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所以满心满许想与她重归于好。但是如今,我知晓了她曾经的遭遇,所以可以理解她的决定。毕竟,只要看到我,她就会想起当初那些痛苦的遭遇。”
在房中听到两人对话的叶照眠默默在心中道:“方逸尘,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想再见到你,是因为一见到你,我就会回忆起当初我犯下的那些愚蠢的错误,是我的愚蠢害了我的孩子。我不是不能原谅你,是不能原谅我自已。”
“哦,”叶扶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等我修习两年心法后,我可以去长留山找你学你的‘招魂剑’吗?”
“当然。”方逸尘点点头道:“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谁想叶扶摇低头思忖片刻后,开口道:“还是算了吧。”
“嗯?为何算了?”
“我若是去找你,被我小叶姨知道了,她还是会想起那些事,会伤心的,我不想让她伤心。”
方逸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再说什么。
翌日清早,叶照眠带着一行人准确启程离开,方逸尘开口拦住了她:“等等。”
“话我昨日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叶照眠头也没回地说道。
“我今早收到传书,他们在丹象城找到了王婆。”
叶照眠顿时停住了脚步。
“叶师姐,”姜迎十分贴心地说道:“其实我们也没那么急着回梅坪山,还是先帮你找到孩子要紧。”
“嗯嗯嗯。”叶扶摇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