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佚饱含着热泪的眼眶,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朦胧着落日的余晖,几只麻雀喳喳叫唤着飞回了原处绿的阴森的林子。
“妮子,天快黑了,有什么事儿也家儿去说,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已经成了婚,也不应该这样说离开就离开啊。”
一个阿婆摇摇头,满头的银发随着晚风如旧地飘扬,她将锄头缓缓扛在肩头,许是对着人世间的事儿都司空见惯,也许是看着卫佚那包子脸,泪汪汪的大眼睛有些不忍,她又继续劝了几句:
“好歹他是个倒插门的,那可是你卫家主宅,你作为女主人怎么能任由他欺负你?
拿出你往日跋扈张扬的性子,婆婆我啊是看着你长大的,卫老头子夫妇俩死的早,婆婆也知道你的性子凶些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已,所以啊,我也相信你能拿下那男人。”
语罢,老人佝偻着身子走进夕阳里。
卫佚麻了,傻着眼与荟萃的群山面面相觑,她怕是走不出这座山了,外边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人花钱请的剧组来对她恶作剧的,直到现在太阳下山,她才终于是接受了这个穿越的事实。
“呼……算了,不计较了,生死有命,姐累了,先回去找个地方吃点儿啥,然后再睡个觉,明天再说!”
既来之,则安之,卫佚是谁,一个人生半道儿上踏进金窟的穷孩子,呵呵,前世历经学习初中成绩不好,被打压,辍学当小太妹,后来是厂妹,销售,摆过路边摊的她跟着跑了妻子的父亲过活,一个落魄的职业也没落下,直到后来父亲做生意忽然好了起来,成了暴发户,一跃成为A城首富,自已才又重读了金融大学,幸好自已有钱时才十九,还年轻,不过是多花几个钱去国外“深造”罢了,归来仍是学富五车的富家千金小姐。
所以呢,穿越什么的对于卫佚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想到父亲一个人在现代,心里怎么也有些不舍。
“罢了,那老小子如今是有钱了,有了不知一二三四五个姘头,整日整日,成宿成宿地不着家,呵呵,哪里还能想得起我这个女儿?”
没错,她正是因为这事儿儿赌气,去酒吧喝酒,结果才倒霉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到这儿,气不打一处来,暗自骂了老卫几句。
夜色微凉,卫佚跟着原路回到了卫家,站在门口踌躇,她缩了缩膀子,实在有些抗拒回去可是看到周围阴森森的,特别是在月光的衬托下院子旁边靠着的那片竹林看着像是有鬼在飘浮,陌生的感觉环绕在心头。
卫佚淬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进了门。
谁叫她最害怕竹子了,特别是那种一大片的竹子夜晚随风摇摆的感觉,常言道竹子乃是君子的代表,可她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就是莫名的讨厌,总觉得竹林里边儿阴森森的。
主屋里亮着昏黄的灯,现在夜也算深了,卫佚踉跄着走进门,喊了一声:
“有人在吗,我,我回来了。”
“啊啊~你……”
卫佚被屋里坐着的一个男人阴沉的脸吓了一跳,想起之前打听的事儿,卫家只有自已一个人,眼前这男的应该就是被卫佚强抢回来的美男。
“林初?”
卫佚试探着喊了一声,却发现那人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难看了。
“你去何处了?”
声音虽然好听,但却冷漠而疏离,只见那男人淡淡地睁开眼睛瞥了自已一眼,随后站起身来撑着一根木制的拐杖别过她的身体,出了门,见她征征的没什么反应,又生冷带着威胁的语气道: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
哼,长得这么可怖,原身怎么会把你抢回来的?真没眼光。
嘿,再说,这是你一个倒插门的能说的话吗?什么叫没有你的允许就不能出门了?
卫佚有些生气了,自从她家成为首富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了,她正准备回怼,肚子却在这时咕咕作响。
“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姐今天饿了,先吃饱了再说。”
于是卫佚打着那盏油灯,摸索着先去了厨房,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用三个馒头和一碗冷玉米稀饭填饱了肚子。
又摸索了一阵子,舀了水仔仔细细将身上的污泥洗了一番才穿着肚兜和裹裤钻进了男人的房间。
“喂……”
“我是和你一起睡还是和孩子们一起睡?”
卫家虽有钱,可那是好多年前,卫家夫妇都还在的时候,这几年早就被原身这个好吃懒做,只知道消费
的女儿给耗的差不多了,听刘阿婆说半年前个月原身在镇上看中了一个俊俏的秀才名叫李朗,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后来那人说要上京都赶考,缺了盘缠,只要原身借给他钱,等他高中,自然会回来迎娶她。
这么蠢的骗局……原身相信了,于是问他要多少钱。
哪知这李朗微微一笑,勾了原身的魂儿,说不多,只要区区三百两便可,包了一路上吃喝拉撒睡,还有进京的用的学杂费。
于是原身再次沦陷了与那李朗绝伦的美貌,将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凑了凑,竟发现还差五十两,卖地是不可能卖地的,即使自已不种地那也不能卖,那是原身老爹爹死前的遗言。
而且,毕竟那是会惹怒祖宗的事儿,于是自作聪明的原主将西边那二间堂屋拆了将瓦片儿连带着家具全卖了,足足凑了三十两银子,她还偷乐着多得了十两呢。
以至于后来卖房上瘾,为了买丫头伺候自已,又将西边儿那挨着地的二间屋子给拆了,得了拢共又是三十三两。
于是当卫佚寻遍全院,只剩下一间拥有老鼠为伴的厨房一间拥有天地君亲师排位的堂屋,一间孩子睡的地方,和一间倒插门儿的房间,还有一间院子里边儿的鸡圈时,她只能甩甩手,进了那瘸腿儿男人的房间。
凌初颂并未睁开眼,敏捷如他,前半夜一直是闭目养神罢了,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在自已的威胁之下还能做出什么事儿。于是他紧缩眉头听着她乒乒乓乓从堂屋到厨房吃了饭。又过了一会儿这女人从院子里的水缸中挑了水,将浴桶搬到厨房,关起门来悉悉索索的洗澡,最后在院子周围走了一圈儿,打开了自已屋子的门。
凌初颂:罢了,只要这女人安分一点,配合自已,他也可以留她一命。
凌初颂不说话,卫佚便以为他睡着了,于是自顾自的抬着油灯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找到衣柜,取出了被子凉席之类的铺在地上。
然后……是一阵沉默……
“啪。”
凌初颂空耳了,他只听到那女人走近自已,本以为她只是来看看自已睡没睡,也本以为她没有那个本事打自已,结果却并未如他意,他冷不丁被凑近的卫佚打了一耳光。
“喂……此时此刻!你是猪也该醒了吧!”
卫佚挑了挑眉,带着嘲讽的语气,紧紧盯着他,情绪格外稳定。
凌初颂有些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敢打自已?
昨日她被自已架着脖子畏畏缩缩的样子可不一样,难道她忘了死亡的感觉了?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为了躲避追杀而跟着她回来,后来便是暗中威胁控制逼着她与自已假婚得到一个新的身份,哪知昨夜刚成婚后,自已旧疾复发,全身疼得动弹不得,那女人便趁着这个时候准备逃走,却不知为何今日早晨又倒在了自家畜牲圈里。
现在这野蛮女人竟然这般有勇气打自已了?
他拖着伤腿直起身来,怒气勃发地看着她,正准备取床边的佩剑伺机而动。
却被卫佚猝不及防地抱了起来。
夏日本就穿得少,凌北辰也只穿了一件里衣,感受着隔着布料传来的暖意和柔软,凌北辰眼中的杀意更盛了,这女人竟然想勾引他吗?
该死,还是一剑杀了了事。
凌初颂右手刚摸到剑柄的那一刻,卫佚双手发力,凌初颂双臂被紧紧勒住,忽然身体失了重,然后便是扯沉沉摔在了……地上的棉被上……
“你这个疯子!想做什么!” 被摔在床边的凌初颂暴怒,黑暗中盯着那女子,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不干什么,我是女子,身娇肉贵的,当然要睡软床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睡地上喽。”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卫佚说得理所当然。
凌初颂无语了,他一个男子,总不能和一个村妇抢床睡吧,然后为此将人杀了?这未免也太不大气。
“哼……”
凌初颂冷哼一声,见那女子又朝着自已走过来,瞬间全身警惕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知道你是瘸子,给你盖好被子,怕你夜里着凉喽。”
卫佚翻了个顶天的白眼儿,瞧他那语气,好像自已要吃他的血肉一样,呵呵,真是的。
罢了,打了人一巴掌怎么着都得颗甜枣子吃,省的他半夜来动手动脚,虽然她也不怕死,但是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将他的怒气打消再说吧。
于是凌初颂在卫佚双手胡乱一阵抚摸推倒后,敷衍地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而且还把人家半个脑袋一齐给盖上了,得亏人家手不残,不然不得闷死。
凌初颂从被子伸出头,只是更愤怒了,正要要说话,却被卫佚打断道:“好了,别磨磨唧唧瞎叭叭了,睡觉吧,我累了,有事明儿再说。”
这女人怎么回事儿?
不要命了?
昨日被我吓傻了吧!
如今胆敢这样对我不敬!
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还是这村妇原本就是装的,她这样到底有何目的!
最终凌初颂只得睁着一双怒不可遏的大眼睛看着渐渐轻鼾的卫佚,直到怒意消散,也没等到什么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