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庄分内外两院,外面都是些买卖,真正看的上眼的东西,还是在内院。
方多病拿着手牌,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
走过一条狭长的步道,与外院的乌烟瘴气不同,这内院一片风和日丽。
方多病顺着长廊,走到一处庭院之中,却见那里早已坐了不少人。
中间的长桌上,方才走在他面前的人刚入座,就被人找上麻烦。
“仇坨,你算哪根葱啊!”
“敢跟我们狮虎双煞一块儿吃席。”
狮虎双煞的名头,方多病也听说过。
那仇坨显然也有些害怕,不过还是强撑着脸面。
“张庆狮,你何必吹胡子瞪眼的。”
“卫庄主开席,这不是来者有份儿吗?”
听到仇坨还敢反驳自已,张庆狮更是一脸傲气,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可惜爷爷觉得你不配!”
这话骂的太过难听,就连同样坐在桌边的段海都听不下去,当即开口劝道。
“庆师兄,咱们远来是客,先不和他置气,也算是给卫庄主一个面子。”
段海开了这个口,一旁身穿白衣的张庆虎也跟着劝道。
“哥,段海说的不错,今日就先算了吧。”
见弟弟开口劝,身为哥哥的张庆狮眼神不善的看了眼对面的仇坨,这才不忿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他们几人坐在中间,周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吵了几句嘴,又没真动起手来,倒是有些可惜了。
方多病正看着里面有那些人,一个手拿酒葫芦的醉鬼跑到他面前来。
脸上两撇小胡子显得格外滑稽。
“你瞧着有些面生啊!”
这话一出,在院子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认识,眼下进来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个个都起了好奇。
丁元子不停打量着方多病,试探问道:“你也是来吃席的?”
瞧着眼前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方多病也不想露怯,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只可惜他初出茅庐哪里逃得过在座这些老狐狸的眼睛。
丁元子灌了口酒,朝着方多病拱手道。
“那小老儿多嘴问一句,尊驾是几更动身,走的是哪条便道啊!”
这话让方多病一头雾水,心眼没那么多的他,当即老老实实回道。
“前天动的身,走的自然是官道。”
此话一出口,丁元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一旁的众人也是无比诧异,当即起身拔剑而视。
方多病也没想到自已一句话,竟惹得他们这般大反应。
下意识也想要拔剑,可是这么多人,他可能还真有些打不过。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竹哨排箫都见响儿。”
“这位朋友呢,也跟咱们在一个屋里听曲,南腔北调不分家呀!”
方多病回头,就瞧见李莲花与少师从后面走了出来。
不过此时的少师跟在李莲花身后,倒像是个护卫。
“诸位,这位小兄弟呢,不过就是个肉头,平日里也不怎么下地,所以不懂行话。”
“大家莫怪啊!”
见他出来帮着这走官道的人说话,院子里的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方多病更是偏过头看向他小声问道。
“什么是肉头?”
这话虽然小,可在场的也不是闲人,自然都看出来这人就是个愣头青。
心中顿时相信李莲花的话,纷纷收回手里的武器。
张庆狮还一脸嫌弃的啐了一口。
“真是晦气!”
“什么时候肉头也能来吃席了。”
方多病见他们收手,也松开握着剑柄的手,一脸疑惑的看着李莲花。
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丁元子一脸好奇。
这白衣男子虽然看着羸弱,可身后却是个练家子,看样子是个同道中人,当即追问。
“你又是几更动身,走的哪条便道啊?”
面对他的询问,李莲花显得淡定从容。
“二十更动身。”
“走的嘛。”
“独户道!”
听到他这话,在场的人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探究。
毕竟就他这样的身板,还独户道,当真是没几分说服力。
不过瞧着他身后的人,众人也没再怀疑。
丁元子当即哼哼一声。
“没想到你还是个老手啊!”
“既然走的是独户道,那敢问阁下这身上扛没扛幡,这幡上又是几个字儿啊!”
丁元子看着这两人认识,一个肉头身边难不成还能跟个大人物不成。
所以看着李莲花的眼中多了轻视。
少师在后面摩挲着手指,心里略有不满。
这人废话也忒多了些,当真是烦人。
李莲花却没在意他的态度,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嘴角扬起一抹笑,语气淡淡道:“抗金幡。”
听到他扛金幡,丁元子顿时手里脸上戏谑的神情。
一旁众人也同样如此,一个个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莲花看在眼中,心里很是满意。
“十三年前,京南皇陵,明楼前留下过四个字,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没有人记得。”
李莲花慢悠悠的说着,院子里众人皆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谁。
纷纷转身,朝着李莲花拱手恭敬道。
“拜见素手书生前辈!”
见李莲花不过几句话就把在场的人都给镇住了,方多病也是一脸懵懂,只能跟着拱手行礼。
那丁元子更是一脸谄媚之样,姿态低的不能再低。
“前辈,没想到素手书生前辈也出山了。”
“晚辈丁元子,师承鎏金一系。”
有他开了口,一旁众人也是忙拿出自已的令牌,自报家门。
“晚辈段海,遗墨。”
“在下葛潘,山卯一系。”
就连先前嚣张,目中无人的狮虎双煞此时也是敬重不已。
“我们两兄弟,张庆狮,张庆虎,师承天漏。”
“早就听过先生大名。”
对于他们自报家门,李莲花并不感兴趣,脸色依旧不算好看。
看着这一幕,方多病心里惊骇万分。
为什么李莲花进来,与自已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丁元子时时刻刻注意着李莲花的神情,忙咳了一声,朝着边上的人喊道。
“古风辛,这素手前辈跟你一样,走的是独户道,你还不快过来拜见。”
那人坐在边上长椅上,闻言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撇了过去。
“没兴趣!”
在场众人好似都知道他的脾性,对于他说出这话,也没有多大意外。
倒是丁元子站出来为他打圆场。
“前辈,莫怪罪!”
“这个姓古的半路出道,所以不懂规矩,您多多包涵!”
李莲花不甚在意道。
“无所谓,我来吃席,不攀交情。”
“大家请自便!”
说着,他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