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满人的地铁车厢里,齐琬闭眼休息,听着耳机里的有声小说,两眼疲惫。
忽然耳机被人扯下,她不满抬眼,眼前是个容貌妍丽的姑娘,一头漂亮的短发,穿得却像是个卖保险的。
“喂,美女,你错过站了。”
她指着屏幕解释。
齐琬忙推眼镜看去,发觉自已真坐错站,嘴里匆忙道谢,提着大包小包的文件下了地铁往对面跑。
等齐琬坐上回程的地铁时,才开始纳闷。自已和那个美女素不相识,她怎么会知道自已在哪下站?
齐琬忙举起手机冲对面即将关闭的地铁拍照,那人却没出现在照片里。
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向后闪去的列车里,短发姑娘坐在她的位置上冲自已微笑。
明明就在那啊……
齐琬狠狠拍了拍脸蛋,再看照片,那美女站的地方仍旧一片空白。
她吓出冷汗,不能是见鬼了吧……
从那天开始,齐琬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
起初,她发现黑心老板到公司的时间总比自已早一分钟,接连几个月,自已被抓迟到的场景不断上演。
再后来,她手机里的小说开始不断重复着男主的校园生活,好像永远没有下一章。
她怀疑自已被卷入一个大型真人秀节目,所有的人都只是为了整蛊自已,一遍遍重复着昨天的动向。
可自已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三点一线,朝九晚十,生活实在无趣,整蛊自已有什么好处?
而且,为什么地铁上的乘客一成不变,为什么接待无数次的神经客人又发来投诉,为什么自已每天吃完饭一定会穿着那身敷衍至极的小黄鸭睡衣散步?
真人秀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不能。
齐琬觉得自已是工作压力太大,有了精神疾病,请了假前往医院。
但她无论跑多少遍,挂多少次号,她都看不清眼前医生的脸。甚至,自已上一秒还在医院填写量表,下一秒自已又坐到电脑前回复信息。
齐琬把所有的诡异丝毫不差地记录在草稿纸上,在家里各处都藏了一张。
等到天亮时,她在枕下摸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齐琬终于确定,她没有疯,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的生活像是游戏卡关一样,停在了她见短发姑娘的那天。
齐琬开始寻找那人。
她一遍遍搭乘那班回家的地铁,一遍遍地试着坐过站,可提醒她的人没有出现,她也再没坐错站,永远准时下车。
终于,齐琬坚持不下去,从出租屋一跃而下,再睁眼,她出现在一个音乐教室前。
玻璃窗上自已的倒影是个小孩,头上是她爸用吸尘器扎出的冲天辫,手里还捏着一包红油辣条。
她四下打量,校园空空荡荡。
??——
钟声敲响,音乐教室里凭空出现一个哭成花脸的小男孩,胸前的名牌浮现三个字,宋明江。
宋明江?
齐琬原是转身逃跑的步子在看清名牌时生生定住。
宋明江不就是那本小说的主角吗?
她鬼鬼祟祟踮脚去看,小男孩抱着一个被摔坏的机器人直掉泪,哭得实在可怜,像是很早前被缩在厕所隔间里的自已。
齐琬犹豫一会,转身下楼,不久,骂骂咧咧拎着刚找到的扫帚回来,鼓足勇气,砸碎了教室玻璃。
她领着小孩按直觉向前走,刚踏出大门,眼前便是绿灯通行的十字路口,身后的贵族学校被熟悉的百货大楼代替。
齐琬站在原地跺了跺脚,试探地踩上斑马线,正要向前走时,手心被人抓住。
那个小孩居然没有消失,可怜巴巴地抓着自已,“红灯。等会。”
齐琬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三色交替的信号灯下,时间流动,车子疾行。
她松开小孩的手,在他震惊的眼神里,利落地给自已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是梦。
齐琬忧心忡忡地看向百货大楼,“完了。你回不去了。”
小孩似乎没察觉到环境变化。
“算了。跟我回去吧。”
齐琬领着他回了还没被夷为平地的小院,贴着报纸的破窗后,是她在熟悉不过的旧家电。
吱呀打转的吊顶小风扇,生了铁锈的灯罩,还有正中堆满泡面的八仙桌。
掏出钥匙开门,小孩咕咕作响的肚子让她也有了饿感。
齐琬径直走向厨房,掉皮的冰箱里放满了牛奶和白菜,她翻找出底部偷藏的火腿肠,烧水,煮面,下肠一气呵成。
小孩无措地站在屋里,听着远处狂吠的狗叫,不敢开门离开。
齐琬放好塑料椅凳,分好两碗面,见他不敢动筷,怯怯盯着闪烁花屏的电视。
这才想起男主小时候有看电视吃饭的习惯,随即起身走向笨重的电视。
旋钮,敲三下,按动下面亮着红光的DVD机,放的是她珍藏很久的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