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美味的泡面,一个好看的节目,小孩对齐琬的信任无限累加,开始主动说话。
“你叫什么?”
齐琬站在小凳上,举起手里沾了泡沫的小碗道,“齐琬。碗的石变成王,琬。”
小孩在手心画了画,自我介绍,“我叫宋明江。明月映春江。”
齐琬嗤笑,还挺有格调。
“你爸爸妈妈呢?”他四下打量,并没发现大人的存在。
齐琬耸肩,“离了。一个在国外,一个出去跑车了。”
宋明江脑子里浮现最新款的炫酷跑车,“你爸是赛车手?”
哗哗的流水声里,海绵布摩擦瓷碗的声音停住,她转过身,“你很有钱,是不是?”
宋明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问,老实点头,“我后妈很有钱,要等我成年以后才会是我有钱。”
齐琬若有所思,“那等你有钱,回来报答我,我不想上班。”
宋明江偏头,“挟恩图报。上课老师讲过,这样不好。”
齐琬看他一副小大人说教的表情,将水龙头关紧,“老师还讲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刚吃的泡面用了两碗水,你算算得给我还多少?”
小孩眼睛瞪得溜圆,“哪有这样的?”
齐琬收拾好厨房取下围裙,“我就这样的。”
她转身走进客房,开始整理被褥,抄起晾衣杆挂蚊帐,语气淡淡,“宋明江,你要是发达有钱了,借我点启动资金我自已创业去。我真的不想打工了。”
宋明江见她表情疲惫,“打工不是大人的事吗?”
齐琬踩凳子的腿晃了晃,“是啊,但未雨绸缪嘛。”
她突然蹲下,按住帮忙扶凳子的小脑袋,“喂,你是不是真人?”
宋明江不明白,“我当然是真人。假人是商场里的模特。”
齐琬看着镜子里闪过的光影,和学校大门一致,摇头道,“你好像该回去了。”
小孩迷茫地看着她,渐渐的,破旧的小屋在他眼里消失,哭天抢地的张姨从警车上冲下来抱住自已。
齐琬看着镜子里的场景,心里有了猜测,冲宋明江的虚影处扔去他的机器人。
镜子里,碎裂的机器人发出轻微的脆响,无人在意。
与此同时,屋外车灯闪了两下,齐琬忙起身开门,她爸在车上冲她展示手里皱团的花花绿绿的纸钞,笑得开心。
齐琬将那事当作前世回魂产生的癔症,不再去管,专心尝试走出不同的人生节点。
然天不遂人愿,她还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走了上辈子的路。
还是穷得叮当响,还是没钱给她爸治病,还是在大一那年成了孤家寡人,还是走上全职打工的牛马路。
齐琬觉得这个世界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她,一旦她有改变的苗头,便会强制扳正。
她趁其不备闯出的路只会是泡沫一般的幻梦,总会在特定时间醒来,消失殆尽。
对此她产生两个疑惑,是神吗?神有这么无聊吗?
齐琬在没被拨乱反正的时间线里,利用循环得知的信息谋求过好处:耍小聪明中过彩票,用背题的卑劣行径混进过高等学府,甚至还成立过自已的工作室。
但她对此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都会消失。
她只是勾起记事本随手写的幻想,躺在出租屋里继续想鬼点子。
无趣,实在太无趣了,比她上辈子重复枯燥的人生还要无趣。
人一旦无聊,什么事都要去试试,齐琬开始摸索世界规律,可是她把周围的人都观察了个遍,毫无规律可言。
这事换谁不郁闷,换谁不发疯。齐琬骂骂咧咧坐上窗台,骂骂咧咧地爬了下来。
只能怪粉身碎骨实在太痛,她想寿终正寝,安安稳稳地过到人生尽头。
齐琬开始麻痹自已。
她每天乐呵呵地走着走过的路,犯着犯过的蠢事,偶尔插科打诨,原封不动复述出他们即将要说的话。
然而,宋明江再次出现。
准确来说,是他那个世界,在齐琬眼里出现。没有人看到街角的酒吧后是家安静整洁的咖啡厅,没有人看到故事里的人物在那里奋笔疾书。
齐琬只能在无人时,弹着他们当时看的动画插曲,期望那个角色抬头看自已,给自已开条生路。
可能这世界的神疏忽大意,宋明江真的看到她,安静托着脸听她划拨琴弦,甚至还替她赶走了上前骚扰的无赖。
在之前的循环里,无赖骚扰情节每次都是以她和对方互殴进警局来结束。这是唯一一次,没受伤,轻松赶走对方。
她的时间开始流动,变出一条不被扳正的支流。
齐琬心里产生一个自认为伟大的计划,既然这里没有她要的自由,她要借宋明江给自已开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