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结束后,齐琬被她这位宰相爹爹喊去书房。
齐琬平日甚少与其说话,实在是这位宰相大人忙得很,三天两头的便不见踪影。
要不是她母亲前几日告诉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时,她都快忘了自已还有一个爹。
她心里惴惴不安,刚进那方小院,立马被青黄不接的花圃,掉下红漆的柱子吸去眼神。这般破败,若不是他父亲身边的冬雨木着脸守在门口,她都要以为自已走错了。
站于门前,她粗粗扫了眼,书房里只二字,朴素。除了正中的梨花木打的桌椅价格不菲,其余皆是最次不过的装潢。
桌上的毛笔草纸,乃至堆满竹简书本的架子,都是街头最便宜的一类。
这屋子的主人此刻正着一席麻布衣裳,跪在地上,似是在散落一地的信纸里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的齐良同她平日见到的贵气老爷截然不同,耳后别着的笔杆,随他动作扎进发间,脑后头发乱糟糟一片。
屋内没个落脚地,齐琬只好定在门口行礼问安,“父亲。”
“琬儿来了。进来坐。”
见人提着裙摆费力挤进来,他抬头扫了圈,捡开身边的几本书,敲敲那处地板,取下旁边凳上软垫,“坐吧,我有话同你说。”
齐琬规规矩矩坐下,出声问,“父亲喊女儿过来,可是要问女儿昨日宴席上的那位宋家公子?”
他翻找动作停了一瞬,皱眉思索,“你说那个宋明江?”
齐琬看他这副表情,一时猜不透叫自已来是有什么事情。
“你的婚事自有你母亲做主,我答应过她不插手。今日喊你来是想问问你,如今,京都的胭脂铺子可有什么新鲜东西?”
齐琬看他面色严肃,“是听说有些铺子进了些东洋货,叫什么千醉口脂。女儿正打算今日去买些回来看看。”
齐良眉头本就因年纪有了皱纹,此刻听了她的话,那纹线愈发明显,加快手里翻找东西的速度。
“父亲是在找什么?”齐琬看他着急,“女儿也能帮着找找。”
齐良抽出左手那摞册子最上的一本,“上个月,陆巡使回京述职,刚入城半日不到,在城西茶摊暴毙,那份本是要送至陛下面前的要案只剩半截。”
“剩下半截里记是裕安下的固佑县有二十八位年轻女子同时失踪的事,其中大半是官员家眷,其余的也同当地的富商沾亲带故。”
“这案子不该是归大理寺管吗?”
齐良起身往书架处去,“是归大理寺。只是德妃娘娘的侄女也在其中。肖辞哲偏在这个节骨眼被人推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到底是我门生,帮点忙也好。”
“父亲想如何帮忙?”
“我同陆巡使交情不浅,回京前他给我寄过两封信,事情繁多我一时忘了拆来看,想找出来看看可有些线索。”
齐琬心里问,0791,这剧情点,原文有我参与吗?
0791懒洋洋地回她,“跟你有点关系但不多,放心。那信在你右手边书架第三层,具体在哪本书里夹着就不清楚了。”
齐琬起身翻找,为避免他这聪明的老父亲生疑,特意从下往上一层层翻过去。
“找到了。”她举着两封信递了过去。
“父亲可还有别的事我能帮上忙。”
齐良急忙拆信冲她摆手,正要说不必,忽地想起什么,“有有有,琬儿你速去买那什么东洋口脂来,务必封存保管好不要沾染。若你回时我不在府上,托人去寻个郎中药师,问问里面有些什么。”
齐琬应下转身要跑。
“哎!”
齐良出声将人喊下,从荷包里取出三大张银票,“姑娘家爱美,你要有旁的看上了尽管买。顺道去城东那家环玉首饰,取我给你娘订的首饰,余下的,帮爹买两支毛笔回来,拿最便宜的,贵的我用不惯。”
齐琬看他攥紧荷包的动作笑着说好,走出几步又折回屋,“父亲,要是这钱剩得多怎么办?”
齐良看她那贪财的表情,想起很早以前她夫人也是这样逗他,差点脑门一热将银钱全给她,板着脸说,“给你的便是你的。出门把齐蒙带上,他陪着你我放心些。”
“齐芊妹妹可要一同带上?”
想起二女儿的性子,他沉声道,“你们年岁相仿,她也该懂事些,你不必时时谦让看她眼色。该有的东西我不会亏她,这钱是单给你的,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齐琬甜甜喊了声,多谢父亲,轻快地抱着巨款走远了。